第2章 满纸荒唐言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仿佛催命。久敲不开，周兰气急败坏，连邻居都出来看，道“人可能没在家，要么你打电话试试？”
得，扰民了。
“抱歉，兄弟，有急事没忍住脾气，对不住啊”
待给邻居安抚好，周兰深吸口气，拿起手机拨电话，一连拨了好几个，对面才接，一片寂静，就只听细微的手机电流的滋滋声，这好像一场对峙，谁先开口谁就认输。
“你在哪儿？”还是周兰败下阵来，没办法，要是他再不说话对面就要挂了。
“家”，惜字如金。周兰磨牙，
“你在家你不给我开门？”
对面像是接了杯水，水流的哗哗声，还有吞咽声，“哦，我以为是坏人，开门威胁我的生命怎么办？”
“呵”，周兰嘲讽地笑，一字一顿地说，“那劳烦您大驾，给我开门”
咔，开门的人身着牛仔裤，白色半长毛衣，毛衣的手感看起来很好摸，配着那张脸，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周兰上下看了看孟静，皱眉“生病了？”
孟静没理周兰，给他开完门，就转身回厨房，厨房菜板上还有切到一半的胡萝卜。周兰跟在孟静身后，也没吱声。孟静拿起刀，转身，“不要再跟了”
那刀尖锃亮，正对周兰，“嗬，祖宗，你可小心点”边说边后退，那夸张的表情好像真能捅他似的。
孟静转身继续切胡萝卜，他还没吃早饭，准备给自己煮碗面。
周兰退到厨房外的吧台上，厨房是半开放似的，这一面被吧台围着，台上有个打开的药箱，他一边查看，一边喊“我也没吃，给我也来一碗”
……
吃完饭之后，孟静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周兰则在厨房打扫战场。周兰甩着手出来，抽了张客厅桌上的面巾纸，擦干手，又扔进垃圾桶，这期间他一直在盯着孟静，过了会儿，周兰扭头看看电视又扭头看孟静，
孟静：……
“你要是不坐下，就上一边站着，挡视线了”
“呦，还有心情看电视那？”
……
周兰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蹭一下又起来，这一下压不住了，他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
“你怎么想的，跟我说说”
“说什么？”
“说什么？”孟静觉得周兰瞪得眼睛像铜铃，声音好似要吃人，而周兰觉得孟静简直就是小孩子，任性又气人，“你说说什么！”
他气呼呼的坐在孟静旁边，
“之前不都说好的么？你配合灿阳公司改编，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你的剧本开机，你可倒好，一条微信说不改就不改了，再之后就联系不到你人，人公司老总气的脸都青了，你可真能耐”
看孟静还是无动于衷，周兰他觉得自己都快成老妈子了，可还不能不说，苦口婆心道
“孟静，你不能总这样，一说你，你就拒不合作。人是要沟通的，这样别人才能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不论你的想法是啥，都要说出来，说出来才有解决的可能，你这样，事情就一直僵在这儿”
孟静本来盯着纸抽，听见这话，眼神微微波动，转头，看着周兰，“我已经说过了”，语气认真，“说过好多回”
周兰一愣，想起孟静之前说的，
“可是，孟静，你要知道，没谁可以一意孤行下去，你已经坚持了那些年，又得到了什么？你难道还没过够那种日子？现在的一切不都证明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么？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那肯定有理由的，我们不必深究其中的理由，只要知道我们从中获得什么就好了”
“周兰”孟静的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喜欢么？”
“什么？”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周兰，真的可以做到不问缘由，只看利益么？这真的会有人喜欢么？你知道我看到灿阳那边让我怎么改编时，我怎么想的？”
周兰摇头
“荒唐！肤浅直白，浅薄无知，连话都不能好好说，需要对着暗号来。周兰，可能确实有人喜欢这个，但这千篇一律的有什么意思？是，是有名家大腕来参演，但那看的是我的作品么？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不是我的”
周兰长叹，他知道孟静的想法，但这次改编不止是钱，还有孟静的前途问题，
“孟静，现实如此，我们没能力没手段去改变，我们也不能脱离社会去生活，你想写自己喜欢的，我知道，没不让你写，但人总是要生活，你也该长大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孟静把周兰踹开，面朝里躺在沙发上，背对周兰，
“知道了”
“哎，那我走了，这个月底改完啊”，周兰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没说。
整个屋子终于又安静下来，孟静翻了个身，正面躺在沙发上，抬起胳膊横放在眼睛上。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他坐起身，深吸口气，起身向书房走去，脊背挺直，好像这是他于浮世中唯一能坚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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