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密
凯亚犹如雕像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凝视着他见过最青春美丽的面容。
他恍惚忆起儿时一个暖洋洋的午后，在克利普斯老爷的书房中翻开的书页。
“你比夏天更加温和可爱，狂风会使五月娇蕾红消香断，天空之巨眼使千芳万艳终将凋零，而你永恒的夏天不会止息……即使我穿行于死荫之幽谷也不会畏惧，因为你与我同在”
平日惯于调侃的他却一言不发，仿佛怕言语和神态被捕捉蛛丝马迹的真心。
有那么一会儿，静默端坐的骑兵队长和趴在吧台上醉意惺忪、只露出半张脸看他的少女，就这样对视着，直到——
“我能摸吗？”埃列什基伽尔支起脑袋，非常突兀地指着他的腰说。
凯亚：？？？
他噌地一声从高脚凳上跳起来，脚下一绊，狼狈地问：“什么？”
“想……”少女神色忧伤，却吐露不得了的心声，“想摸摸看，很久了……”
视线毫不遮掩地直指他那被束腰和紧身马裤包裹的腰胯，因为腰肢过窄，连镶嵌铆钉的腰带都松松垮垮挂在胯骨最宽处，才不至于滑下去。
“等等！”凯亚和另一个声音同时喊出声，他闻声转头，居然是不知何时就消失的调酒师。迪奥娜满脸通红地蹦上垫脚凳，尾巴上的毛像真正的猫咪一样根根炸开。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刚刚玛格丽特老板娘非要把我拉到后面，说你们要悄咪咪地做大人之间的事情……”迪奥娜疯狂甩头，像是要把刚才那一幕甩出脑海，“谁知道你们在……喵嗷嗷啊啊啊！我为什么要给你这种坏家伙调酒啊！”
“等等迪奥娜，你误会了！”凯亚徒劳地伸出手企图澄清，“她只是喝醉了在开玩笑……”
金发少女坐在一边，看着“我不听我不听”的狂躁小猫和拼命挽回的骑兵队长，露出事不关己的忧伤表情。
她再次语出惊人：“迪奥娜的……也想摸。”
“啊！！！！”迪奥娜的理智彻底如火山爆发夷为平地，抄起看上去打人就很痛的铜酒壶，下一秒就要砸过来。
然而更快一步的是埃列什基伽尔伸出的手臂，她的指尖贴上迪奥娜总不离身的酒壶……上的冰系神之眼。
“啊，终于摸到了，好开心！”她瞬间绽开太阳花一样纯真无瑕的笑脸。
凯亚＆迪奥娜：？
原来想摸的是神之眼吗？
凯亚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挂在腰间的神之眼。
自己刚刚，究竟在期待什么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嘴角似哭似笑地扬起，片刻才看向羞愧难当、甘愿被顺毛的猫耳萝莉。
“原来如此，构造还真是精巧有趣……”
埃列什基伽尔指尖点在神之眼表面，输入一缕微弱的魔力后阖眸，半响才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像是芯片表面的精确刻蚀纹路，毫无疑问，出自远远高于目前蒙德的文明。想必发动元素力也是凭借这复杂的机制实现定型、爆发和物质化。
“那我的就不必了吧。”凯亚打了个哈哈，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的动作，“有什么发现？怎么，你也想有一枚神之眼？”
“唔，看来神之眼也是因人而异。”埃列什基伽尔说，“迪奥娜的神之眼就和火系完全不一样呢。”
她顿了顿，看着突然笑容僵住的凯亚：“我是说，之前我和班尼特一起做委托的时候碰到过他的神之眼。我真的不是随便摸别人腰子的人好吧。”
“怎么会，”凯亚的眉心舒展开，无辜地摊摊手，“如果埃列什对神之眼感兴趣，我倒是认识一位非常博学的老师。哪天有空就来骑士团找我吧，我可是很愿意带你去见见那位爱喝下午茶的女士哦。”
“你……等一下！”
身材高挑的骑兵队长已经踏出猫尾酒馆的门，紧随其后的埃列什基伽尔却听到来自猫耳酒保的呼喊。她和凯亚对视一眼，而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她快步跑回吧台，看着迪奥娜揪住衣角，支支吾吾地说：“你觉得，那杯特调味道怎么样？”
说罢，酸橙色的大大猫眼紧张地盯着她，像是不敢放过一丝神情一般。
“很美味哦，我很喜欢。”埃列什基伽尔微笑着说，与此同时，迪奥娜紧紧攥住衣角的手放开了，她抬起头，眼眸盛满迷茫、不解和忧虑，语气却笃定无比：
“你的味觉有什么问题，对吧。”
“因为，我可是把所有苦味的材料全部加进去了！就算是喜欢古怪味道的大人，喝下去的第一口也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所、所以，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尝出特调的味道……”
像是被自己的推测吓到，迪奥娜的尾巴停止了摇动，难过地垂在身后。她小心地抬起眼睛，看着背对午后明亮的光源，鲜红的眼眸淹没在逆光阴影中的少女。
头上突然被放上温暖的手掌，金发少女眉眼弯起：“所以小迪奥娜愿意替我保守秘密吗？”
“可是，我不明白，他们都说你擅长调制饮料……”迪奥娜的尾巴因为激烈的情绪猛地摇动起来，“可你明明味觉都……”
“只要记住配比和颜色的变化，要做到模仿还是挺容易的。调制饮料就像绘画一样，美味的成品往往也有着漂亮自然的颜色。更况且，虽然尝不出味道，我的鼻子很灵哦。”
“我，我知道了。”迪奥娜小声说道，“我会替你保守秘密。还有想向你说声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成年了，才给你调制了酒精饮料。”
“啊，请不必在意。我自己倒也不怎么认可用年龄简单粗暴地划分谁需要保护、谁需要承担。”
掌下柔软蓬松的触感让她的思绪忽然有些飘远，她想起曾听过的某句歌词：
我们是在叹气的一瞬间长大成人的啊。
所以身后那个人，究竟是何时学会叹气的呢。
午夜十二点半，风起地。
平日精力多到用不完的修狗都困得趴倒在草地上，任凭夏夜的飞虫乐此不疲地骚扰毛茸茸的脑壳。
埃列什基伽尔数了数手上满满一捧的风车菊，心满意足地放进背包。
这下就足够给那位发布委托的炼金术士小姐交差了！不过，想要研制出足以提供灌溉动力的巨型风车菊，还真是厉害的愿望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兀响起的男声让她抬起头，借助夜视类魔术，来者那一头火红的卷发不可谓不显眼。
“老板？我是说，暗夜英雄这么晚也在行侠仗义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一身黑衣的暗夜英雄向她迈近一步，面具下的双眼近乎于咄咄逼人。
埃列什基伽尔眨眨眼睛。
总觉得平日的迪卢克不苟言笑，秉持着不计较琐事的态度；而深夜里却变得凶猛、警觉而乖戾，或者说，更加寸步不让。
“是一名叫砂糖的炼金术士发布的委托，需要大量的风车菊做生物炼金实验。委托张贴在冒险家协会偏右侧的布告板上。”
暗夜英雄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做委托？”
“我睡不着啦。”埃列什基伽尔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因为白天的约会激动到现在。
暗夜英雄微微颔首，“最近一伙流窜的盗宝团和愚人众暗中勾结，附近不太安全，你回去的时候当心。”
说罢，他低头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狗，露出鄙夷的眼神。
“啊哈哈哈，老板，原来你用大剑吗？”埃列什基伽尔急忙转换话题，指指对方插在地上宽阔剑身的狼末。
“对。”迪卢克点点头，注视她片刻，突然问道：“你的体术怎么样？”
“嗯，普通人里算不错——”
话音未落，凌厉的掌风夹着破空的尖锐声响向她袭来。
身体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左臂的魔术回路瞬间激活并施加了强化□□的魔术，她旋身后退半步，手臂狠力格挡下冲着脖颈的一击。她才看清迪卢克眼中些许笑意，下一招就接踵而至。
“普通人里算不错，嗯？”七八招过后，她被脚下一绊，仰面摔倒在柔软茂盛的草坡上。一面气喘吁吁，一面看到迪卢克双手抱胸挑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普通人可不会在我手下撑这么久。”
“都怪老板您手下留情啦。”埃列什基伽尔索性躺平，仰脸注视着站姿笔挺紧绷的青年。
“哼。”迪卢克低头，“教你体术的人是谁？”
埃列什基伽尔沉默了片刻，“我不记得了。”
她这才发现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了。
“那人的身形较高，身体素质很强悍，这种横冲直撞的打法用在你身上漏洞百出。”迪卢克毫不留情地指出，“你最好还是再系统性地学习格斗技巧——”
埃列什基伽尔觉得迪卢克说的很好，很有用，但集中注意打斗后的头脑开始不自觉地迷糊。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
迪卢克的批评声戛然而止，他转身背对着埃列什基伽尔。
“困了就快回去睡。”
埃列什基伽尔揉揉眼睛，看到向她伸来的手。
“？”
迪卢克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
他对着月光摊开掌心，是几支沾染夜露的鲜艳风车菊，迎着风轻快地转动。
“谢谢你啦，老板！”金发少女活力地从地上跳起来，“这个就当是学费。”
青年有些无语地注视她耐心地把瞌睡的狗叫醒，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知不知道在蒙德，送花时要说些更浪漫和美好的话？”
“谢谢老板这个月给我发奖金！”
“……你还是别说了。”
“开玩笑啦。”埃列什基伽尔朝着青年离开的方向大喊，“我会努力的！以后一定可以帮上老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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