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听到紫女的转述，白芊红微微一笑，当着紫女的面，白芊红以优美的中国话问候了某位白发狠心男子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但白芊红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此番回到韩国，白芊红可不是来回家探亲的，她有任务在身。

        再回到韩国之前，鬼谷子给“夏姬”下了命令，他让“夏姬”在一切允许的情况下尽最大的可能帮助卫庄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夏姬”和“白芊红”两种身份的为难可不在鬼谷子的考虑范围之内。

        送走紫女，白芊红叫人送来了一桶热水。

        拉开梳妆匣的小抽屉，白芊红从放在抽屉里的荷包中倒出一颗珍珠捻在在指尖。手指用力捏破珍珠外壳，吹走多余粉白色的粉末，一颗褐色的药丸出现在了手中。

        将药丸投入水中，亲眼见着药丸完全化在水里之后，白芊红伸手搅拌了一下，这才褪去全身衣物迈入浴桶里。

        “明月心”的身上总会带有一股雪腻丹的气味挥之不去，若是想要暗中行事，洗去雪腻丹的气味才是重中之重。

        雪腻丹那股独有的绵长而又清冽的气味，好似是鼻尖一不小心落了一片吸饱了梅花香气的雪花，又好似是直面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只要嗅过一次，就不会让人轻易忘记。

        如果不是因为炼制过程繁琐复杂，雪腻丹的气味不会成为“明月心”的标志之一。

        擦干身上的水渍，白芊红捡起一旁托盘上紫女送过来的夜行衣，坐在铜镜前盘好头发，只不过是一个鲛纱飘落的时间，白芊红就消失在了偌大的房间里。

        当晚，白芊红没有回来。

        第二天，白芊红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她带着安平君和龙泉君的死讯回到了紫兰轩，放在案上的一片鸦羽是白芊红的回答。

        “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又能在这里见到那位老熟人了。”白芊红回来的时候，卫庄仍在研读韩非上次过来时送的礼物，所以白芊红干脆转过身子和坐在矮案另一端的紫女攀谈了起来，“安平君和龙泉君的死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依我对现任韩王的了解，他不会允许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韩王胆小怕事，只求片刻安稳。做出这个决定倒也不稀奇。”捏起案上的鸦羽放到一旁的烛火上点燃，看着火舌一寸寸吞没漆黑的鸦羽，紫女看起来饶有兴致，“那依你看这军饷韩非能不能找回？”

        “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白芊红将手拄在矮案上支起了头，“此案一过，韩非注定会成为姬无夜的眼中钉肉中刺。羽翼尚未丰满就想挑战韩国多年来的法，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你不看好他？”

        “我只是很现实。”摇晃着手里的酒樽，就着清澈见底的酒液，白芊红看清了自己在酒樽里的倒影，“姬无夜的势力在韩国扎根之深不是你们能想象得到的，别说他韩非只是一介不受宠的公子，就算他是韩王，也奈何不了姬无夜。”

        一声轻叹，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姬无夜如此，雪衣堡亦是如此。毒已入骨，韩国已经无药可救。”

        听到白芊红的话，紫女转身抬眼对上了卫庄的眼睛。

        紫女知道，白芊红刚刚说的话卫庄心里未必不清楚，恰恰相反，他甚至要比白芊红还要清楚韩国的无可救药，可是，他还是回来了。毕竟，韩国对他来说太特殊了。

        两双眼睛对视，紫色的一双秋瞳含情脉脉，似乎是在不停地追问“要放弃吗？还要继续吗？”，而银灰色的一双波澜不惊，眼里尽是决绝。

        好吧，既然是你希望的……

        紫女率先移开了眼睛。

        紫女和卫庄的缘分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那时的卫庄还没有拜入鬼谷门下，他还只是一个刚刚逃离冷宫不久的桀骜不驯的少年。

        或许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和紫女的相识相知，卫庄才拿到了拜师鬼谷的资格。

        诸子百家之中，鬼谷是最神秘的一家。哪怕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的赫赫声名在外，但是，没有一个外人能够找到鬼谷门派的所在地，更有甚者，没有人能够在不带领的情况下就进入鬼谷的势力范围。

        历代纵横弟子是如何被鬼谷子收为弟子的至今仍是江湖里的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卫庄。”一身紫色衣服的少女依靠在树干上，但她的眼睛却从未从在离自己不过只有七步远距离的空地上舞剑的少年身上离开，“你想变得更强吗？”

        少年卫庄停下了舞剑，偏头看向紫衣蹁跹的少女：“你又找到新的剑谱了？”

        “这次不是。”少年紫女一步步走进，脸上带有些许危险的笑容，声音轻柔却有力，“苍生涂涂，天下寥寥，诸子百家，唯我纵横。鬼谷此届纵横弟子还差一人，我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我竟不知，你居然和鬼谷有联系。”微风送来少年低沉的声音。

        少年紫女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姓庞的。”

        “好。”哪怕尚是少年，但是卫庄骨子里的狂和傲气已经能够窥见，“鬼谷。纵横。有意思。”

        虽说是有紫女的推荐，但是卫庄也不是直接就被带进鬼谷的。

        在接下来的整整半年时间，少年紫女以联系鬼谷中人为借口暂时离开了少年卫庄，就在少年紫女离开后不久，少年卫庄就遭遇了前所未有过的危机。

        追杀，重伤，坠崖，少年卫庄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就在最虚弱的时候，追杀他的头领出现了。

        “不要怪我，谁叫鬼谷弟子的名额只剩下一人。”来人如此宣称道，“胜者生，败者死。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

        言罢，便举剑刺向了早已身受重伤的少年卫庄。

        “不要怨我卑鄙，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感觉到少年卫庄的后力不济，来人加重了力道，“就此安眠吧，有着雄心壮志的少年。”

        就这么认输吗？

        怎么可能！

        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不会让这个人得逞！

        少年卫庄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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