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领主对决
光芒将测试者从身体到意识全部包裹起来，转眼间他们就出现在富丽堂皇的宫廷大殿中，仔细观察发现这里和王国史上的麦丽苏城堡几分相似。威严的骑士像立于殿下，红绒的王座上坐着看不清脸的国王，棋盘菱形格的地板铺上深色的地毯，身穿宫廷贵族服装的大臣正要宣读他们的领地分配规则。
测试设定的背景是中世纪麦丽苏王国，测试者们这一天统一进行成年仪式，仪式结束后选择自己的领地成为领主，经过考核最终由国王选择出唯一的正式继承者，其余王室成员将会被派遣至与异族交战的前线或者偏远的荒凉地镇守边境，总之富贵繁华似乎与他们无关。
按照排名继承者们依次上前接受成年仪式，大祭司挥手拂过他们的头顶，平空出现一个多面体，每一面刻着不同的数字。仪式流程要求他们投掷多面体，先得到数字六的排序在前，就这样轮流投掷决定了他们选择领地的行动顺序。
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玩游戏……这不是大富翁嘛。
顺序确定后，内务大臣带着他们离开宫殿，沿着笔直的石板大路穿越王国广场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在城外的草地上停着一架大型飞艇，等待他们的登临。
“请仔细阅读你们手里的地图说明，飞艇将依次经过这些区域，我们按照刚才的排序问询各位要不要使用启动资金投入并成为该区域的领主。”
“飞艇即将升空，请各位小心站稳。”
“哇，好高！”八号小孩兴奋地趴在栏杆上往外看，这场测试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好奇从未见过的风景。
“小朋友，很危险的，往里一点别靠太近。”六号茶商大爷热心劝阻，尽管是竞争关系，但也不想看见一个小孩意外受伤。
苏亭秋回头看过去，其他人都在忙着研究地图以及各地相关介绍，甚至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其实也能理解，要是多余一丝同情留给他人，自己很可能落得和五号一样被拖走不知道去哪里一样的下场。
“第一个区域，王都外城，需要资金五百点。”
城墙与河流将人们与王都分开，由于条件限制很少生产粮食与资源，一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聚集在这里做一些小型交易。小镇沿着河流边缘形成半圆形规模，道路从中央四散联系着通向其他区域的道路，除了集市的部分，剩下的区域几乎被草地的空旷填充。
“五百……有点多，我得考虑一下。”第一个得到选择权的是运气好先拿到数字六的三号女士，她犹豫一会儿想起自己手里的卡片，于是果断地在时间结束前选择放弃。
回合来到二号男士这边。起初很想抢下这块地，但是每个人只有一千点的限额，考虑到后面还有个矿山更加吸引他，纠结许久拖到计时停止被迫直接跳过。
第三个是刚才听到二号也想要预感计划落空十分失望的苏宇，他几乎多一秒都不考虑就出声：“我要。”“好的，这是您的地契，请签字。”大臣把地契盖上章，苏宇的手环里立刻增加了一条领地信息，并且资金也减少到五百点。
“这块地也没什么呀，等一下还有更好的不就吃亏咯？”三号女士不禁感慨他的大手笔，总共仅有一千点的资金说花就花，真是可怕。
“有些资源是看不见的。”苏宇随意抛出一句话应付她，大部分注意却不动声色地放在苏亭秋身上。他很想知道昨晚没有为了稳妥继续跟自己合作而独自行动的苏亭秋会有什么想法又会怎么做。
悬停在半空中的飞艇重新启动，飘过王都前的草地，偶尔巧遇几只鸟也很快钻进云层消失，或者是向下降落到高耸的树尖上歪头观察这艘庞然大物和站在上面的他们。
方圆百里的土地在图卷上显得格外渺小，飞艇上俯瞰也是一样，无论是高山还是深谷，破晓时阳光照不到的森林或者鲜花盛开的湖畔，一切只是在纸上寥然几笔涂画的记号而已。
下一个区域生长着果树，小孩见到漫山遍野红得发亮的苹果就走不动，眼神里一遍又一遍积极上演“想吃”十分可怜。由于这里面积小路也不好走，而且只能种得成苹果，需要的资金点到也不多，他们就让小孩理解拿资金点才能换苹果吃，认下这块地成为了它的领主。
“吃不完的苹果耶！我要做苹果大王！”他兴奋地坐不住，吵着现在就要下去吃，还要带两个苹果回去给妈妈和玩得好的小朋友。“请暂时忍耐，土地分领结束后，各位领主即可以到自己的领地生活发展。”大臣监督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好，面无表情盖上章，飞艇继续前行。
接下来他们经过好几处荒芜一片的高原，也见到普通寻常的村庄，甚至彻骨寒冷的石壁也属于可以当做领地的区域……六号大爷签下了自己最熟悉的丘陵田野，种了一辈子茶也不会别的，哪怕赢不了，坐下来喝些茶挺好；七号拿到精灵藏身的遗迹，打算走神秘流，确实符合他从不肯摘下兜帽和面具露出真面目的虚幻感；三号和一号也分别选了想要的几处分散的小村庄和矿山。地图上的标记逐渐画满，不同领地的颜色将世界分割的支离破碎。
最后轮到苏亭秋。飞艇到达一片平静的深不见底的湖，三面环山，散落十几户居住，搞篝火晚会都凑不够一桌菜的。总之得先选一个，其他人都已经有自己的领地而且不止一处，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选这里。”写下自己名字盖上章的一瞬间，地图上圈画到的范围里，每一寸土地甚至连其生长的每一根小草都印刻在苏亭秋的精神空间。她可以看到藏在石头缝里的小鱼，也能听到农户添柴到灶火里燃烧的噼啪声。
“恭喜各位获得领地，接下来请各位领主前往自己的领地经营发展，到达一定时间后将会随机降临特殊事件，我们将全程监督选出最适合继承的国王候选者。”
飞艇将他们带回王都，领主们来到广场上分别乘坐马车前往自己的领地。苏亭秋走向标着她的名号的马车，车前一个行李箱，一个车夫，一个不知所措的围裙女仆，再无其他。
左右一看，标准配置都一样，但他们想办法用资金点换了些装备物资，也有人买下一小支护卫队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大家正热闹车前车后忙活。
“你不带点东西走？到地方不一定能买着。”三号女士让车夫把换来的物资箱搬上车，回来看到苏亭秋略显简陋的车厢，好心提醒她。
“我正在考虑……”苏亭秋转过去走向兑换处，能够兑换带走的条目写在长方形的公告板上，一部分已经划过横线兑换过，剩下的不是价格太高就是没什么必要，或者看起来没什么用处——比如扔出去可以让人立刻好说话的上千页的麦丽苏王国史……
仔细挑选以后，苏亭秋只换了一个应急医药箱，这是目前看来比较值得储备的东西。
“领主，我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车夫恭敬的语气让她很不适应，但违背设定背景的话难以融合身份，苏亭秋只能点了点头，小心地上了车。
“我是您的仆从，利兹麦吉，您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利兹。”
围裙的背带缝上小碎花的蕾丝，双手安分放在膝盖上。坐在她对面说话的女孩脸蛋有些天然的圆乎乎，年纪不大，身形格外结实。
能想象到她一脸和善地拿大棒槌打飞史莱姆的画面……
凌高轩起了个大早，想尝试意识能不能再传到模拟测试里，然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好不容易突破系统却突然传到了女仆的身上……为了避免引起组织者注意，凌高轩不会在苏亭秋面前显露自己的存在。
好羞耻啊，要用女仆的语气和她说话。凌高轩经过反复的心理建设后无奈认命，算了，也就这个角色离苏亭秋最近了，只不过这身装扮真让人不好意思面对。
一路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小道上，马车还挺坚强没散架，苏亭秋一只手扶住窗框，后背紧靠车厢，这样也许能减轻一些摇晃的不适。
利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弯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叠平整以后对折稍微卷了卷，把它垫到苏亭秋腰部与厢板之间的缝隙里，笑着说：“这样舒服点。”
“谢谢你……”苏亭秋对视上利兹的眼神，对面这个女孩褪去了刚见面时的怯懦立刻投入到工作的状态，比想象的要热情许多。
利兹眨了眨眼睛，急忙抬起手摆了摆，小声说：“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要是让别人听到可不太好。”
装作热了要扇风，她把脸贴向窗外确认前面的车夫没听见她们的对话才放心。
不对喔，是不是觉醒了奇怪的属性……凌高轩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跳又兴奋地难以控制。不行啊，他是来干正经事的，得趁着利兹的身份帮苏亭秋赢了测试才行。
这片区域的人不多，住的也分散，推选出来的捕鱼老哥带着十几个人象征性地前来欢迎领主。他们挑着刚从山里抓到的猎物和几箱沾着泥的菜，架起一堆火，周围摆上两排小木板凳，这就是欢迎仪式的最高配置，管他什么王都里来的高贵，到这儿没啥好东西招待。
马车平稳地在道路尽头停下，车夫拿出铃铛晃了晃，掀开布帘对她们说：“领主我们到了，下车请小心。”“辛苦你了。”苏亭秋扶着利兹的手臂下了车。不得不说，乘坐将近半天的马车，虽然是模拟世界疲惫的感觉一点不比真实的少。
这就是新来的领主？这片湖诞生于久远的年代，他们也是来去自由的生活，从来没听说过这片地属于谁，现在突然派个领主过来，就这几十口人，真不知道国王想做什么。
“欢迎……”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抱着一束野花从人群中走出来，把花随便一塞转身就跑。
利兹伸手替苏亭秋接过花，嗅了嗅，笑着说：“这花真香呀。”
“你就是国王他们派来的？”其中一个年长的农妇突然出声，左看右看，这两个姑娘哪一个也不像来做领主的。苏亭秋察觉到他们的怀疑，拿出国王颁布的文书和象征身份的印章展示，勉强让他们相信了。
农妇把送花的小姑娘揽在身后叹了口气，对她说：“带你去看房子吧……我们这儿人少，也没多余的房子，暂时委屈你住在闲置仓库楼上。”
“没关系的。”苏亭秋拎着行李箱不紧不慢跟着她往前走，利兹跟在后面悄悄留意这些站在火堆旁的人们，把每个人的样貌特征都记下来。
推开仓库大门，里面打扫的挺干净，只有常年堆放物品在墙壁和地面留下的难以清洗的渍迹。沿着楼梯往上走，一排给临时帮工住的房间都是空的，农妇让他们随便挑两个房间，需要添置的家具说一声就行。
利兹借来清扫工具将房间又仔细地清理一遍，把行李归置好，找来一个玻璃瓶放进小女孩送的花束，添了些清水端到窗台前的桌子上。
做好这一切，她抬起胳膊用袖子蹭了蹭额头，细小的汗珠浸湿了袖子的一角。
幸亏这副身体写好了行为数据，不然就他炸厨房的本事，估计作为领主的苏亭秋一定会倒过来照顾自己的笨蛋女仆。凌高轩很满意他的成果，借着利兹的小圆脸朝苏亭秋笑了笑，真好，不论什么样的存在方式，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好。
收拾东西折腾了一身灰，利兹打来水给苏亭秋，拗不过她不让自己帮忙擦，于是回房间洗了脸无聊地照镜子，等了一会儿正想端了水出来到楼下倒了去，听见苏亭秋敲了敲门。
“休息一下，晚餐我来做吧，你想吃什么？”苏亭秋感觉她就像很熟悉的亲人，觉得这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小姑娘却要补贴家用做女仆，自己做不到什么都让她干。
利兹听到她喊自己吃饭，推开门探出脑袋顺口就答应：“好耶……”迎着她迟疑又怜惜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一惊差点暴露了，急忙改口道：“啊，我，我是说我很快就能做好，您稍等。”提起裙子就是一个叽里咕噜一阵烟冲下楼梯，也顾不上什么教养了。
好险，差点当成在家里。凌高轩的心跳指数炸了锅，准备回现实世界后报个修身养性的心灵鸡汤私教课听一听，维持高冷霸道总裁人设已经不奢望了，只希望他这颗动不动就异常兴奋的心脏能多撑几年。
苏亭秋看着利兹的蹦跳着跑开的背影，心里浮现出凌高轩的样子，她深深地呼吸，赢下测试早点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
也不知道他那里现在是什么时间，是不是也该吃晚饭了呢。
……真怕他饿晕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出声，这么大个人还能饿着，虽然真的在自己面前饿晕过。
天边的云层被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映得粉红，这里的风景还挺真实的。
仓库没有伙房，平时工人们忙的时候有人送饭来，空闲了就到村头酒馆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利兹本想着去酒馆卖些饭菜回来，结果浑身上下凑不出一枚硬币，这时才发现她们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带来。多亏善良的邻居，苏亭秋和利兹蹭到了第一顿饭，从小酒馆回来天已经完全黑透。
可恶，怀念贵宾卡在手的日子。
“哎呀，小孩子跑丢了怎么办，多半是进山摘蘑菇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好担心……”
于是苏亭秋被迫一声令下带着利兹和村民进山，凭借她对地形和方向独特直觉，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并解救了抱着篮子蹲在树上的小孩。
“森林里有一只很大的野猪怪，会吃人的，我刚才看见了。”
小孩子惨兮兮地哭着，抱住穿着围裙的利兹不撒手，就是她刚才腾空而起拾枝而上嗖的一声落在树杈中央笑着把自己救下来，抱着她就是抱着安全感。
野猪怪……难道还有支线任务？
利兹兴奋地拍了拍手，她可是好久没经历过这么有趣的剧情了。倒是苏亭秋冷静地拉住了她，小声劝她不要冲动，先调查清楚情况再行动。
“大家不要担心，我们会想办法。”
很轻松解决了只是长得有点胖的獠牙野猪，利兹在苏亭秋惊讶又佩服的眼神里得意了一路，拎着巨型野猪的后腿把它拖到森林边缘，前来接应的捕鱼人和农妇都惊呆了。
全村人欢天喜地聚集在中央空地又一次燃起篝火，这一次他们打心底觉得苏亭秋和这个女仆值得吃一口最好的肉。
苏亭秋越来越像一个站在光辉里散发普世大爱的神圣形象，这种感觉竟然让人有些怀念。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对抗祂的意识和自己一起实现理想中的世界，那有必要认真对待每一次任务了。
“测试时间即将达到8小时，为了您的身心健康，系统接下来会在十分钟后启动退出机制，请各位做好准备……”
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凌高轩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急忙退出测试系统回到现实。摘下传输仪器，魏哲贴心地递来毛巾，他顺手接着擦掉了满头的大汗，就像是被离心机甩了出来的虚脱感一阵又一阵，脑袋涨得痛，脚底踩着也软，总之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监控那边你们继续盯着……我先歇几分钟。”
凌高轩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声音怎么变得那么难听，跟被电熟了似的。
他扶着墙缓慢走了走适应现实，端起水喝了几口，毕竟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凌总，查到了，苏氏集团的人在破产重组后接受了黑乌鸦组织的帮助，并且将苏家老爷送至境外一处私人疗养院养病，一个月前他们带着大笔资金和实验仪器包下了这座大厦进行布置，但具体的计划和组织测试的原因还没有查明。”
“知道了，另外再去查一下这幅画。”
凌高轩交给魏哲一张图片，正是他当作贺礼送给自家老爷子的那一幅，没机会讲完的当年故事也就是这张画是他和好朋友一起在古玩店看中的，百般推脱就让老朋友收下了，只不过老友走得早，这幅画流失于世，后来巧合发现在拍卖于是想起让凌高轩拿下带回来。
当然这幅画的秘密肯定不止这些，不然他们也不会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它。
苏亭秋那边还有自己的替身机器人盯着，现在要做的是利用新发现的能力整理一下他们的情况。凌高轩按照从“三号”那里听来的方法凝思聚神，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个黑洞，紧接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流向了黑洞里，又不断地流出来，只有他一个人不受限制可以随意的移动。
他跨进了黑洞的入口，时间在这里停止，空间也没有参照，只能看见上下相对映照的水面和隐约闪烁的星星。
“十一。”
确认了自己的名字，水面依次升起十二根刻画着神秘图纹的石柱，他走到第十一根石柱之前，将掌心按上去，其他的石柱又同时下降消失于水面之下，只剩这一根淡淡发着光。
好家伙，真的有耶！
既然是属于自己的绝对时空，稍微试试招也行吧……不行，休息时间结束他还得回去陪苏亭秋完成测试，现在得搞正事。
抓到飘浮在空中的意识碎片，先用神识捻成的暗线将它们参照发生顺序排列，再添加一些他看不到的无关碎片，凝视，即近即远，即深即浅地凝视，最终建构出整个世界的全貌。
等一下，这个人……好奇怪。
他在无数画面中抽取了一小片，画面上的人似乎很眼熟，她的人生轨迹就像麦丽苏传说里那样，从小被亲戚朋友欺负，得不到爱又渴望爱，毫无防备地被亲近的人陷害，遇到一个与全世界为敌但眼里只有她一人的英俊总裁，从此开启字典写满了宠字的生活……
对啊，很正常，三号构造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不过奇怪就在于这个人本该是苏亭秋的角色，但是在关键的节点上，她，跑偏了！
如果按照世界法则逻辑，这个人应该是和凌高轩结婚幸福过一生的对象，可她不是苏亭秋，再其次也不是作为其他线路的顾夜欢、沈衡、许多金或者是这个世界任何霸道总裁看上的女主角……她竟然让一个角色完全改变了自身的人生轨迹。
现在的她，就坐在苏亭秋对面，以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看着她面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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