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次约会
“两位是嘛？这边请。”
引路的服务生把他们带到最里面的位置，安静且无人打扰。墙角立着一只精美的花瓶，墙面背景挂着名家手笔的油彩风景画。
“要这个套餐。”
两人面对面坐下，凌高轩毫不掩饰对于吃饭的急迫，先一步把特价套餐给定下来。
“……有不喜欢的吗？”
点完单才想起来应该问一下，不过服务生已经去下单了，问也是多此一举。
“没有……”
苏亭秋看到他点了套餐，似乎有些想说的却又放弃，双手紧握放在桌子底下。
沉默，一分钟，两分钟，再沉默下去凌高轩怕她因为沉默的氛围又要哭出来了。想了想怎么措辞挑开话题，他往前挪了挪椅子，尽量温和一些：
“其实我今天……”
“您好，这是二位的佐餐酒，来自西海岸特供庄园的‘罗曼蒂气泡’，需要现在帮您打开吗？”
话还没说完，服务生推着小车敲了门进来。小车上放着冰酒的桶，桶里躺着一支细长别致又不认识字的瓶子。
听到酒这个字，苏亭秋抬起头看向同样不知所措的凌高轩，两人欲言又止地对视着。
“……要不要换成饮料？”
凌高轩急忙制止服务生开瓶，并且让服务生再把菜单拿过来，心虚地乱翻。
千万别误会啊，我没有坏心思的，只是看到打特价一冲动就来吃的，不清楚套餐里具体的东西。
“没关系的。”
苏亭秋相信他没有图谋不轨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过来应他的约。
“那就开吧，再来两杯温白水，这个果茶也来一份。”
不管喝不喝，反正价格就是这么个价格，大不了打包带走。
考虑到要是喝不惯酒白开水也许可以救个急，他又要了两杯白水，要完水后觉得不妥，于是再多点了份饮料。
“好的，您稍等，菜品立刻就来。”
服务生熟练地开启瓶塞把酒倒好，又去端了两杯水，做完这些拉上纱帘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被服务生打断谈话，凌高轩不知从何再说起。他情不自禁在思考的同时地把目光放在对面的苏亭秋身上，第一次真切地看清楚她的模样。
柔顺的乌发侧挽住轻搭于肩，明净清澈的眼眸上卧着一双平静温婉的眉。
不是特别惊艳的漂亮，而是独一无二的耐看，让人很愿意和她待在一起岁月安好的感觉。
“凌先生……”
感觉到他的视线，苏亭秋也不经意地回望凌高轩的眼睛，被看到后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转而端起白开水小口抿着。
与人相识的初印象总是不自觉的从眼睛开始，凌高轩第一次见她时就记住了。
“啊，我是想说……”
“您好，黑松露石锅蛋配斜切烤面包，还有您的暖橙百香果。”
再一次被打断酝酿许久的台词，凌高轩猛然回神，无奈想着要不然还是先把饭吃了再谈。
可是这饮料怎么是装在杯子里的啊？他还以为是一整壶可以分着倒出来各喝各的呢。
“……你喝吧。”
凌高轩盯着杯里的两根弯成爱心造型的吸管，尴尬地拿走一根然后推过去给苏亭秋。
他举起倒了酒的高脚杯做作地晃了晃，杯壁吸附着的小气泡消失在金黄的酒里。稍微尝了点感觉味道比想象的要不错，一尝就是小半杯下肚，感觉更饿了于是拿起面包就吃。
苏亭秋接过他递来的饮料，犹豫片刻，只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你脸上的伤好点了么？”
她等凌高轩吃完才开口问，似乎盯着他的脸很久了，看不出来有没有伤但是值得在意。
“嗯？我的脸？啊……早就好了。”
凌高轩吃完自己手里的面包又喝了几口水，总算是腾出心情聊天。不过苏亭秋突然的关心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心里说不出的和酒里的气泡一样不停地浮上来。
等下一道菜的时间有些漫长，凌高轩捏起刚才抽出来放在盘子里的吸管，无意识地把折弯的地方拆开又扭成随意的形状，反过来问她：
“你的伤有没有好？”
“嗯，好了。”
苏亭秋对他点了点头，小心地拿起另一块面包试探地咬了下，然后一角一角地掰着吃了。
“其实我今天是想正式道个歉的。”
纠结许久终于把话完整地说出来了，凌高轩顿时轻松许多。他喝了一口水，继续向她解释：
“因为我，你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您好，这是您的密制炙烤虹鳟手卷和阳光黑标火腿沙拉……”
服务生恰到好处的出现，让微妙的氛围变得更微妙了。
听到他向自己道歉，苏亭秋很是吃惊，瞪大眼睛连忙摇头否定：
“不，不需要道歉，是我应该感谢你……你没伤害我，还救了我。”
凌高轩也很讶异，原来你不准备告发我还要感谢我？白费事了……
“也没什么……”
他彻底放心，拿起叉子扎了一片生菜就着火腿吃了，嗯，配得上价格。
所以到底在担心什么，好歹是个一手遮天的风云人物，拿出点气势啊，这一顿九九八呢。
一顿饭的时间他们没说几句话，只是偶尔就餐桌上的东西交流，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凌先生，谢谢你。”
吃完饭在包厢坐着，苏亭秋不知道接下来凌高轩要做什么，先道了谢。
“嗯，不客气。”
咬牙买了单，凌高轩安慰自己这样的饭他还能吃得起好几辈子，就当交个朋友。
“您好，这是我们今天的限定小礼物。”
服务生一手交账单给凌高轩，一手把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礼盒放在苏亭秋面前。
搞什么，怎么像是求婚的感觉？
凌高轩不禁心里一哆嗦，他拿过礼物盒看一看，好在里面只是店家自制的小甜品。拿了账单大概瞥了一下就放进兜里，把礼盒大方地送给苏亭秋并对她说：
“我送你回去。”
千万不要模仿，喝酒不开车。他只是被动效果的加持闭着眼也能开回去而已。
考虑到苏亭秋被人看见坐着豪车回来又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距离学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凌高轩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停下。
“送到这里可以吧？”
人言可畏，就算是他也怕被流言蜚语中伤，更何况是已经遭受过这些的苏亭秋。
“嗯。”
苏亭秋明白他在为自己着想，见面前的不安感现在完全消失。
“……我在后面陪你走一段。”
街上的行人不多，凌高轩觉得时间不太早了，护花护到底，多走两步消一消食也行。
“好呀，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他们一前一后在路灯的照亮下走着，斜对面一声大喊让凌高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应声转身，发现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被关在家要求不许见他的青梅竹马顾小姐。
为什么，是吸铁石嘛？这都能遇到？请把装在我附近的监视器拆了。
“他们一直找人看着我不许我来找你……呜……我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
顾柔委屈地向凌高轩扑来，被一个躲闪避开扑了空。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也发现不远处站着的苏亭秋，刹那间脑补了一段他们的关系，哭喊着：
“已经不爱我了是么？和她在一起了是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在乎了……”
求你了，不要再喊了，我真的不是负心的人啊！
也不对啊，我们又没啥关系，怎么听起来是我犯了错？
凌高轩左看右看，大脑膨胀到失控，在原地怔住。顾柔见凌高轩也不辩解，认定他已经默认了这一切，冲着苏亭秋过去扬起手就要打，愤懑骂着：
“就是你！勾引了我的高轩哥！”
苏亭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成了卑贱不堪的第三者。
她想逃，可实际情况不允许她逃，逃了就会被认为是做了心虚的事。
咬紧嘴唇想要去争辩，可顾柔的手已经扇了过来，苏亭秋绝望地等待脸颊上即将挨到的疼痛。
“住手！”
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凌高轩一把握住顾柔扬起的手，声音里是义无反顾的坚决。
“……你竟然护着她？”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顾柔皱起眉眼角泛红，不再坚持，反手一巴掌扇在凌高轩的脸上。
苍天啊！怎么都和我的脸过不去啊！我还想靠它吃饭呢……
凌高轩更生气了，拉过顾柔把她推进车里，关上门，抱歉地对苏亭秋说：
“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说完他就坐上车，一脚油门带着在后座又哭又闹的顾柔上了路，留下苏亭秋一个人在阴影里望着车尾灯潸然泪下。
打得还挺对称，上次挨打的是另外一半。
在心里自嘲着，凌高轩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只是默不作声地开车。
“……哥，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顾柔被他的沉默吓到了，停止哭闹，如临深渊地轻声试探着问。
“送你回家。”
凌高轩冰冷的话让顾柔不敢作声，紧靠在座椅上蜷缩着望向他的背影。
好像听起来被误会成残忍的目的，凌高轩一反思觉得要找补一下，于是又缓和些道：
“我没别的意思，你哥一定很担心你，所以……”
“不！他才不担心我！从小到大只担心他的钱！”
顾柔一跺脚坐起来，扭头看向窗外，低声不停念叨着她不想回家。
我可没时间做知心热线啊，凌高轩感慨着怎么这么多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找上他。
“哥，我不想回去。”
再转弯就到目的地了，顾柔从座椅上惊恐地弹起来，不停地狂拍他的椅背。
难道有什么不可言喻的隐情？凌高轩无可奈何地停了车，准备听完她的理由再决定要不要送她回去。
“为什么不想回去？”
他敲了敲方向盘，尽管关注花季少女的心理问题不是他必须做的，但是总会由于内心的偏颇而格外愿意倾听她们的感受。
听起来似乎变态了点，可谁叫他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善于感同身受的人呢。
“因为……如果我不能嫁给你，就要嫁给沈衡了，我不喜欢他。”
顾柔将额头抵在椅背上，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抱紧自己的双臂似乎在压抑着抽泣。
嗯？震惊！家族联姻！好经典的情节……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凌高轩也头疼，这不就是牺牲个人幸福做赌注，无情地去换一些也许靠不住的利益嘛？
可是他也不能一心软就答应和她结婚吧？这不合理，也不合适。
“……可是你不回去，他们也会找你的。”
扎心地补上一刀，顾柔听了想打人。她猛然抬起头拽住凌高轩的手臂摇了又摇，撒娇：
“哥~”
妹~我也莫得法哟~我也是活在利益之下的人啊。
凌高轩叹了口气，他重新启动了车，调了个头然后问：
“决定要去什么地方了吗？不过我可不能带你去我家。”
“哪里都行！”
顾柔先是惊喜，可一听到他后半句的话眼神里的光又暗淡了，泄了气自言自语：
“……真的要回去了么。”
她趁着凌高轩没注意，毅然拉开车门出去，迎面撞上一辆在对面急刹停下的车。
“顾柔，你跑哪里去了！”
坐在车里的人看见她，就像抓住了从马戏团逃走的鹦鹉，上来就呵斥。
恍惚着的凌高轩闻声才发现后座的顾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下了车，还差点和前面的车撞上，急忙解开安全带推开门出去查看她的具体情况。
“啊，是凌少啊，多谢你送我小妹回来，要不要来家里坐一坐喝杯茶？”
对面车上下来的人是顾柔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凌高轩不太想打交道的人。顾夜欢一手拉住想逃跑的顾柔，一手扶着车门微笑地看向他发出邀请。
顾小姐，我救不了你了。
凌高轩心里苦笑着，他也不好得罪这位影响不比自己小多少的顾少。
“改天吧。”
摆了摆手坐回车里，凌高轩同情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顾柔反感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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