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孤舟大喊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冲刷了他印在脸上的泪水，“大人们造的孽，总想着让下一代去承受去偿还！我们只是孩子，我们应该有自己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为什么一出生就要被剥夺，我们只是想过普通人该有的生活，只是奢求别人家孩子的安稳幸福，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逼的！凭什么！”
仿佛这一刻孤舟又回到了那懦弱的时刻，他坚强不屈的外壳终于被冲垮了，长期的日积月累导致只一点点裂缝便完全碎了开来，鲜红的淋漓的脆弱的内心无任何遮掩地暴露了出来。竹辰羡忽然停止了责备与愤怒，他才意识到这个实在太成熟了的男孩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大学还未毕业的孩子而已，生活给了他磨砺的生活，却没有给他独自承受磨砺的心志，脆弱的孩子总是需要一些呵护和依赖，可是面前这个男孩在十五岁时就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些权利。
于是他不得不像个饱经沧桑的男人一样站立着，他心中向往的那个男孩或许早已趁着某天的雨夜逃离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可他偏偏还固执地认为那个男孩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纯洁的内心等待主体意识回归……
其实他向往有那么一天……还能像个单纯的男孩一样，跟几个要好的朋友们在跑道上大笑着嬉戏追逐；或是在参加完文艺展演后勇敢地去加自己喜欢的学姐学妹们的微信；或是跟洛天涯丁闻他们酣畅淋漓地踢一场球。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爬到教学楼的顶层吹着夜风俯视操场，就像欣赏一幅百景图；再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图书馆的院子里呆呆地愣一下午了，满脑子想得都是利益关系；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突然被人勒住脖子窒息，生命在什么时候就戛然而止……
“命运原有的轨迹早在一个人出生前就被规划好了，”竹辰羡缓缓放下孤舟，转过身去，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知道也不想承认罢了。”
孤舟静静地仰面躺着，任凭雨水倾洒在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无数道水痕从他双颊滑落，无论是泪水或是雨水，都汇聚成一起流向远处。
惊惧们见孤舟像具尸体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威胁，便收起了□□，将保险箱装入汽车，车队轰响起了引擎，不一会便隐没在大雨之中。
几十具尸体铺横在水玉的别墅前方，孤舟平静地睁着眼睛，俨然成为了尸山中的一具，转天应该会有警察来，到那时孤舟的嫌疑会是最大的，因为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打掩护，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为了大学生的人身自由权，警察不得已解除了对孤舟的大学的封锁，其实是有太多人开始抱怨了，学校大门口每天都堵着成百上千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件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至今已经有十七种不同的版本了，洛天涯每天都对这些版本一一深剖解析，却发现根本没有哪一种罪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插在孤舟的身上，他这个人除了沉默寡言不活泼外几乎就没有什么缺点了，而且他的勤奋甚至可以堪比许多上等大学的高材生，每天七点不到就准时坐在图书馆，比成天抽烟酗酒的社会人好多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有一天突然听说他犯了罪，而且还是重罪，其实他一直是隐藏得很深的杀人犯，这种戏剧性转折发生在谁的身上谁都不会相信。
“可警察就在外面已经封锁了将近一周了，假戏也要成真了。”丁闻凑在洛天涯身旁说道，“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就不要掺和，弄不好把自己也连累进去。”
“他可是我最铁的哥们，他出事了你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我滴乖乖，你以为你是警察局长了？”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做。”
“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是不会让你轻易摸清的，他每天独来独往，谁知道他私底下干了什么非法勾当？”
“怎么不知道，我们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开学第一天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你知道一个人在醉了酒无意识的时候想起来的永远是最亲的那个人吗？他喝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那天他满嘴喷着酒气跟我诉衷肠了一个晚上，他说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到这里孤独得很，就我一个真朋友。”
“想来也是，他跟我就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丁闻的情绪有些失落，“不过就算你那么迫切地想帮他又怎么帮呢？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放弃他了啊，连辅导员都说找到他第一时间就是把他开除交送公安机关处置。”
“我能做得只有尽快搜寻到他的行踪，千万别出了事，本来跟武术社团那些人约好今天一起的，可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洛天涯打开微信朋友圈，第一张图片就是武术社社员集体去旅游时拍的合照，“靠！他们竟然组团去旅游了。”
“是啊，你看又没人在乎他，你又何必呢？期末考试就快要到了，再不复习就要挂科了，你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你一定非要让这些本来不属于你的耽误你的大事吗？”
“你来不来？”洛天涯并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你是侦探小说看多了还是中二病犯了？有病才去做这些无用功，我还要去踢足球呢，下午还有一个班会，让全班都到。”
洛天涯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埋头整理着孤舟消失之前的资料。
丁闻佯装走出两步，见洛天涯没动静，便又走回来劝道：“我说你自己还有那么多事了，就别充当英雄了，况且你还有女朋友，兰梦泽以前也很喜欢孤舟啊，但现在她又哪曾为他有半点担心呢？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最后还可能把自己都连累进去了，真的没必要，都是成年人了，成熟懂事点吧。”
“滚吧你！”洛天涯突然暴起，一把将丁闻推出去很远，“没见过你们这样当朋友的，朋友有难的时候躲得一个比一个远！孤舟平时是这样对待你们的吗？你们出了事还不是他第一个站出来，你们总说你们很脆弱，但是你们想过他吗？他跟你们一样脆弱，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他缩在天台角落里一个人哭一整晚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又在干什么？你们去玩的时候从来不叫他也就算了，当他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竟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恶心态度！不管就滚蛋，别在这妨碍老子做事！”
“我是为你好……你是真他妈有病！”丁闻臭着脸气冲冲地快步远去。
“就算这个世界没人在乎他了，老子也站在他那头，就算时间把他淹没在角落了，老子也记得他！”丁闻走出很远，还听到洛天涯在他身后喊着。
雨还在簌簌地下，警察来到了别墅正在将尸体盖上白布一个个往救护车上运，看来这里是发生了大规模枪战，满地都是子弹壳，尸体上也满是弹孔。
“警长，看这颗子弹，”穿着透明雨衣的警探捡起一颗子弹细细地打量着，“花纹独特，像是国外走私来的。”
“□□混战，”警长说，“这里没一件枪械是国产的，有很多非法大威力枪支，都是走私来的。”
“案件还没有什么进展，案情倒是又加重了。”昨晚的动静惊动了市长，他一直等到警察来了才敢亲自来现场，“你们到底有没有重视这个案子？各地的警力支援越来越多，也没看到有什么效果。”
“已经有头绪了，初步确定了几名嫌疑人，但是他们团伙势力太大，现在还不能妄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警长说。
“让他们这么为非作歹？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死光了！”
“市长先生先别着急，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我们很快就可以破案。”
“怎么不着急……”市长附在警长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再拖下去咱们的职位就不保了，已经有消息说新市长正在赴任的路上，到时候他配不配合你们就不好说了。”
“可着急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警长拍了拍市长的肩膀，“我们要做的是静待背后主谋浮出水面一网打尽！万万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出资一千万，先把飞鹤市的案情控制住了，请大量调派警力搜查飞鹤市。”市长着急地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做无疑是打草惊蛇，只是白白浪费人手，还有可能使我们前功尽弃。”警长满脸无可奈何，“再说你哪来的一千万……”
市长不说话了，一脸的猴急。
“总之这件事我们能处理好，你就别插手了。”警长说，“一切按照我的计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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