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什么！”金老板走后不久，华锋烟对着电话大吼，“为什么没给我办成，我他妈少你一分钱了吗？”

        “我们的处境也很尴尬，总不能伤害了本家的人吧。”电话那头语气很轻松，没有分毫紧张，“我们可以把钱退给你嘛，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毕竟我们也很恼火啊。”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再增加两倍，但是你们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坏了我这么大的事！”华锋烟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向墙壁掷去，顿时玻璃飞泄，吓得那些陪酒小姐脸色紫青，却没有一个人敢声张。

        “都说了我们也没办法啊。”那边的声音略显无奈。

        “你们号称震惊□□的第一杀手团连一个女孩都搞不定吗？难道只是浪得虚名？一群废物，都是他妈的废物！”华锋烟情绪激动异常，他将手中的手机用力甩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他的吼声甚至盖过了歌舞厅全部音乐的轰鸣。

        华锋烟身边的小姐都吓得全身颤抖，呆在原地不敢动，有的抱着头缩在墙角，只有一个小姐壮着胆子从沙发上扭动着性感的腰臀爬了过来，颤抖着声音低声说：“先生，要不要按摩一下缓解缓解情绪？”

        “缓解你妈！”华锋烟揪住小姐长长的头发一把将她的头撞在身前的玻璃桌角，桌子被撞翻了，几声凄惨的叫声过后，一道鲜红的血痕一直从她的额头上拉到了下巴，她翻着白眼狠狠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孤舟缓缓走在回家必经的一条小窄巷子里，由于巷子过于狭窄并且人流量较大，水玉的摩托车进不来，便只好将孤舟送到了这里，这是唯一一条藏在几座破烂砖瓦房中的经过正规翻修过的小路，小路两旁尽是衣着朴素的老人摆的小摊，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这里的常住居民，他们互相寒暄着，向几个年轻一点的姑娘伙计们打听着城外近期发生过的一些大事，整片区域就好像藏匿于世界角落的桃花村，地理位置非常偏僻，但好在距离学校不远，但其实这里真正被孤舟看上的地方还是这群破房烂屋的租金价格非常低廉，大多都是膝下无儿无女的刚刚过世的老人留下的，他们的邻居就帮他们把这唯一的遗产妥善处理了。

        在送孤舟回家的路上水玉的摩托要经过一片崎岖的山路，然后开到一个孤僻的村落旁，这么完美无暇的女孩出现在村口的时候，几乎所有老大爷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的事情，将目光齐刷刷地聚在少女玲珑的线条上，这些几乎一辈子没出去过的男人又分泌出了失去活力已久的荷尔蒙。

        水玉顿时无语，只好将自己藏身在阴影之下来减少别人对她的好奇。可是后来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叫住孤舟说：“换个好点的地方住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让栾盈资助你一套双层小洋楼，这点小事情他不会拒绝的。”

        “可是我熟悉这里就像熟悉我之前的家啊。”孤舟对她解释道。

        其实让他下定决心住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廉价的租金，当时他的父母被害流落街头，十几岁的男孩没了经济来源，只得四处流浪靠好心人的救济为生，这里曾经住着一位孤寡老人，她的儿子自从当兵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孤舟流浪至此的时候已有十九岁，可依旧没有一点可以讨饭吃的本领，当他奄奄一息地在雪地里昏迷两天后再睁眼时已经躺在一张暖暖的床上了，身旁还有一个老人哭着喊着叫他春生，“春生啊，老天爷说等来年春天你就可以回来了，可这过了多少个四季了你怎么才回来啊！春生啊春生！老天不骗我啊！”随后她又摸摸索索地拿出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孤舟一看全是一百五十的零钞，可算下来竟有上千张，她又拉着孤舟的手说，“春生啊，奶奶答应等你回来之后就让你上大学，这是奶奶一生的积蓄，足够供你到毕业了。”

        孤舟一时不知所措，邻居们也在极力地解释着回来的不是春生，春生已经牺牲了，可是奶奶不听，她举起手就要驱赶那些说闲话的邻居们，执意要把钱往孤舟手里塞，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快去吧，等你毕了业咱家就出了第一个大学生了。”

        于是以为交了钱就能上大学的奶奶便一股脑地把钱送给了就近一所大学的校长，但其实这个偏僻的大学根本就是一所只要交了钱就可以来这里挂名三年然后给你一张毫无含金量的毕业证的骗子大学，来这里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影响人生的背景故事，还有一些脑袋不大正常的，孤舟这种自小流离失所的孩子在这里都属于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一类，可偏偏孤舟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村终于要出一个国家栋梁了，他经常为这事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就要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了。

        孤舟虽是无奈，却也在众邻居地劝说下以春生的身份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用发下来的军属慰问金伺候着奶奶，日子过得倒也安稳，可上天注定他有个悲惨的命运，没过一年奶奶便长眠不醒了，再次失去了经济来源的孤舟又经历了彻底颠覆他命运的那件事，这条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

        那段时间他不敢回家，他害怕辜负了已故奶奶对他的一片期望，他害怕面对乡里邻居对他的一片关怀，那时他认识了云绮，在错误的时间里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注定了孤舟一生再也无法改变的悲惨命运。

        村头老人又在一口一个春生地叫着，许多年来这个名字已经被那些老一辈的人铭记在心里了，他们已经彻头彻尾地把孤舟当成了那个服兵役之后又考上了大学的春生。

        孤舟也只是一一点着头应和他们，回答他们几句敷衍的话而已，他的头上还套着摩托头盔，快步地走向自己的租房，他不想把自己的鼻青脸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不然那些街坊邻居们会以为他在学校打架了。

        屋子里昏暗的灯光无力地闪烁了几下，黯淡的光线充斥着整个房间，倒显得有一些温馨，孤舟摘下摩托盔扔在漏了几个洞的柜子上，下一刻便软软地将身子摊在了吱吱叫的沙发里，他支撑着疲惫的双眼扫视周围，只有在环顾这些旧物的时候他的心灵才会得到一点点放松，这些东西总是会令他联想到往时候的一些事，而往事大多是很开心的。

        孤寒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在一栋五层别墅里长大的，配备有私人管家和专职保姆，散落一地的玩具会在不想玩的时候自动归位，玩累了就地而睡的时候也会触发瞬移的超能力，不过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人为的，管家和保姆是没有权限进自己的房间的，那么有能力做这些事的人就只剩下孤寒和竹辰墨了，但是他的妈妈天天愁眉不展的像个怨妇一样，也很少进自己的房间，那么就只剩下他老爹孤寒一个人完成这些照顾他的苦差事了，虽然他总是忙前忙后不在家，但是当孤舟哭闹或者又发脾气的时候他又恰好在场，自己在学校惹事的时候也总是不了了之，这不禁让他联想起来那个连面都见不到几次的老爹是不是在暗中关注自己……如果将这些事与孤寒强行联系起来的话，他明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好老爹……可孤舟就是恨他，因为夺走这些幸福的人也是他，而且确确实实是他。

        孤舟抚着脑袋，事情想太多了容易导致头痛，但这次他的疼痛并不是因为想太多了，而是他受了严重的颅骨内伤，极度晕眩加剧痛加恶心，他怀疑自己可能被打成中度脑震荡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他的七窍依旧不断有血迹渗出，咳嗽之后还有大量鲜血往外冒，他感觉有点挺不住了，换了好几个姿势躺在沙发上，却依旧没有改善，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眼前似有白昼在缓缓降临。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一片不太清晰的区域，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有人缩在一颗大树下，颤抖着对他说：“谢谢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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