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华丽的灯光笼罩在大厅内，鲜艳的紫红交替于暗淡的浅蓝，妥妥的五星级酒店气派，柜台前的服务员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向他们打着招呼，还没进去热情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孤舟背着云绮一路奔波到酒店，竟没有一丝疲惫之意。
“放我下来吧，这么久你不累吗？”云绮说。
“你不相信我的体质吗，那么差的话我还当什么武术社长。”孤舟轻轻地把云绮从背上放下来，深呼了一大口气，说道，“今天晚上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谁输了谁喝一口酒。”
“好啊，什么游戏？”云绮侧着头，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迷人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总喜欢出怪招的大男孩。
“猜牙签怎么样？”说着，孤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牙签。
“我们就两个人诶，要是这么玩不一会就酩酊大醉了。”云绮推开他手中的牙签，挽起男孩的胳膊，“想喝酒就直说嘛，你对我这么好，我让你喝，不过就这一次啊。”
“显然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
“玩玩？那就来点刺激的呗。”云绮嘿嘿一笑，右手轻抚着孤舟健壮的身体。
孤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脸上依旧带着刚刚的笑容，慢慢地推开了她的手说道：“对不起，今天不行。”
“你还在乎你的处男身份吗？”云绮妖媚地看着孤舟，嘴边还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她只想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因为她总是会胡思乱想，害怕有哪一天这个男孩真的不再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她害怕的事情太多太多，可唯有这件事，她总是认为离自己并不遥远，也许哪天一失足，或像是飘飞在天上的风筝断了线，就永远也回不来了，隐约地总是能体验到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茫茫沙漠中丢失了一个人，便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找寻回来，在爱情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她要在她们之间栓一根红色的线，这样以后若是失散了，她便会举起那根断掉的线，就算茫茫沙漠中也不会害怕。
“不，只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孤舟说，其实他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他背后的故事不太完美，他的心早已腐朽了大半，如漫天阴郁笼罩下的苍穹，已经再没有任何余地可供阳光渗透。于是后来他变得不再开朗阳光，只是有时会在熟人面前开朗一瞬，之后便如乌云飘过，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
“但是我给你准备了惊喜。”说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响指，这一刻，仿若典礼前的礼炮，揭开了最繁华的晚宴。
气氛在一瞬间宁静了下来，女孩这才发现金碧辉煌的大酒店竟没有一个人，周围的侍者身着西服正微笑着看着大厅中央的一对男女，随之而起的，还有极为浪漫温馨的音乐。
藏于正门旁边的侧门豁然洞开，一阵耀眼的光晕顿时洒满了整个大厅，将周遭的一切包围在内，当然也包括早已目瞪口呆的韩云绮，她傻傻地望着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切，刹那间甚至忘记了呼吸，她屏着气，香甜的气息通过她两片粉嫩的嘴唇轻轻打在孤舟的脸上，不自觉间，女孩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摇曳于万蝶群间的百合花。
“生日快乐，云绮。”孤舟轻轻揽住呆在原地的女孩，眼中纵有万般温柔，现在的孤舟，只是一个暖于春色的风情男孩罢了，“很久没过生日了吧，你看你自己都忘记了。”
“遇到你之前，没人给我过。”女孩抽泣着，嘴里含糊地喃喃道，“谢谢你，这是我十九年来过得第一个生日，谢谢。”
孤舟笑笑，伸出手又打了一个响指，随着响指的尾声，侧门里面缓缓走出两位正装侍者，他们立于两侧，推着正中央的一架金光闪耀的豪华餐车缓缓走出，上面放着一个足有五层的生日蛋糕，最顶端系着一个半红半蓝的蝴蝶结。
孤舟小心翼翼地取下蝴蝶结，捧在手心里，戴在了云绮的头上，“我说过，我喜欢蓝色，我也知道你喜欢粉色，于是我专门找人用最结实最柔软的布料定制了这朵蝴蝶结当作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我们永不分离。”
他轻抚着女孩早已被泪水浸湿的耳边长发，鼻子凑近了她头上散发的芬芳。
“好美，好香，愿我永远不会弄丢这抹清香。”
突然，他感觉自己全身一紧，顿时一股温暖包裹了全身，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抹清香。
他抱着她，她的眼泪浸透了自己的胸膛，孤舟感觉这一刻好幸福却又好熟悉，也许在很久很久已经记不清的时候，他曾经有过相同的幸福。
或许是在那次枪响之前吧，又或许是在家门破碎之前吧……
他望向前方，泪水有些模糊，眼眶湿润了很久，模模糊糊中他似乎望见了曾经的场景，在那枪响之前，在那家门破碎前……
天还是依旧的蓝，蝉还是依旧在鸣，母亲在床边给自己讲着故事，床上躺着一个男孩，半闭着眼睛，好像快要进入梦乡了……
可是之后，一切幸福都被打碎了，他被母亲紧紧地搂在怀中，紧紧地颤抖，再也没有了幸福，之后的十几年里，纵使他苦苦寻找着，但这感觉就像消失于云雾后的光线，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孤舟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轻轻推开了女孩，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我无法太长时间抱紧你，原谅我……”
只是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很小很小，没有人听到。
他拿起餐盘边上的十九根蜡烛，小心翼翼地捧在云绮的面前，说道：“点蜡烛吧，记得许个愿。”
女孩接过蜡烛，发现那十九根蜡烛无一不是粉红色的，而且是蝴蝶结一样的粉红，她笑了笑，轻轻推了孤舟一下，“怎么全都是一个颜色的啊，虽然我说过我喜欢粉红色，但看多了也会视觉疲劳啊。”
孤舟愣了一下，在爱情上说他是个呆子也不为过，从小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使得自己错过了许多好女孩，直到成年后才渐渐有一些改善，但还是没有逃脱过直男这一领域，毕竟二十岁才有的初恋，他所谓的浪漫不过就是尽力做所有令女孩开心的事而已，所以女孩说过的每一句话说过的任何的喜欢的东西他都会牢记于心，对于直男来说，这是他们能够做且能做的好的唯一一件事了。
他尴尬地挠着头，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孤舟见她并未在意，便从她身后闪出搂住她说道，“许个愿吧，比如，愿我们天长地久。”
“真不害臊。”女孩嘟着嘴，装作不情愿的样子，随后，她合上了桃花瓣一般的双眼，弯着月牙般的微笑。
看着她的姿态，孤舟也好想笑，他知道，那是自己发自内心的高兴，认识云绮已经将近一年，他们的感情却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降温，因为孤舟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人了，在她身边，他不会费尽心思去猜测哪里藏有杀手，不必担心自己不知何时就要命丧黄泉，在她身边，仿佛生命再也不是微风一起就能刮掉的那支小树稍，而是一根粗壮有力的树根，稳稳地拖住站在上面的那只百灵鸟。
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他凝望着云绮水灵灵的侧脸，真的希望这一刻再长一些，最好是可以暂停于此，一辈子享受这样的幸福与安稳。
至少在今天，还可以享受很久很久。
半晌，女孩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又是另一幅景象：
绿水包围了青山，花的香气穿插萦绕在所有的空隙之间，天空是无暇的，透彻得仿佛能倒映出万花的纤影，细看不难发现，万花是如此斑斓，竟把天空隐约地渲染出一层彩虹的色调，蝴蝶穿梭于彩虹中央，种类更是繁多，一千只蝴蝶就有一千个种类，鸟类多而有秩，交叠一起的各种鸣叫声完全没有一丝的嘈杂，反而给诺大的花园增添了那种必不可少的恬静气息。
月光辉映下来，像是一层银亮的白纱，伴随着繁星的阵阵闪烁，这片天空下的人间，好像是大自然的殿堂，美如仙境，浏览这里，看不出些许的人为痕迹，就算是理解成鬼斧神工的杰作，也不免难以置信。
“这是本店的特色，空中花园。”一旁的侍者面带微笑耐心地介绍着，原来在云绮闭上眼睛专心地许愿之时，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像一架静音的电梯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与二楼对接，露天在山顶，“这座酒店附近还耸立着几座别墅，坐落于一片高档住宅区，而这里又是高档之最，名为空中花园，整座酒店镶嵌在一座不高的山上，最顶层便是山顶。”
“空中花园！”本是满脸震惊的云绮在听完侍者的解释后又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所酒店甚至在全国都是大有名气的，来这里的通常都是社会名流，一个小时就要上千元，哪是她们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该来的地方，她呆呆地望着孤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敢于玩得这么大，“你在搞什么诶！”
“我恨我自己没有早些遇到你，没有早些给你安全感，在遇到彼此之前，我们都是那么孤独恐惧。”孤舟拉着女孩的手，低着头说，“所以有些事，我想要补偿给你，同时也在补偿我自己。”
“你是说……其实我都不在乎了。”女孩这样说，但是她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感情却掩盖不了说谎的事实。
“可是我在乎，我忘不了……”孤舟忽然变得惆怅起来，他打开餐车上放着的其中一瓶红酒一口气饮下了一半。
云绮夺下孤舟手中的红酒，饮完了剩下的一半，她的酒量不太好，猛灌一气之后头脑有些发昏，可她还是想喝，便又伸手拿起另一瓶，“如果你还放不下，那就来惩罚我吧。”
“不，我只是恨我该恨的人，我也要惩罚应该被惩罚的人，”孤舟死死地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分毫，“听着，从今往后，善待自己就是善待我，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幸福，我费尽心思做得一切，就是让你从此不再孤单恐惧，你要时刻记得，身边有我。”
“那你为何放不下？”她直视着孤舟的眼睛。
“我无法放下，因为我是男人，是顶梁柱，是一家之主，若是有谁敢动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那么我一辈子也放不过他。”孤舟又打开一瓶酒，一饮而尽，眼睛里布满血红。
嗒的一声，又一瓶酒被打开，云绮仰起头，皱着眉同孤舟一起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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