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回到家，躺了两天才缓过劲儿。躺着的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想:考完乡试回家那天是八月十七号，放榜时间是九月十五。这一个月，他能做点什么？

        何大林和老刘氏，差点儿吓出病来。这次把儿子接回来，居然躺了两天。他们儿子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打小就身体好，哪有一回来就躺床上，还病恹恹。也不管，儿子连连说自己没事。跑去请了坐堂大夫来看病，结果人家也说没病，只要多吃点儿好的，补补就行。

        吃好的嘛，他家从桃源县带了两包人参过来。要不是为了这两包人参，他们手里边的钱，也不会只换了一千五百两银票。

        只是人参这种好东西，县城小卖不出好价钱。一到府城，价钱那是翻倍长，郡城更贵。到了京城，他们都不敢去问价。

        儿子科考，每次考试都像遭了大难似的。人参这东西不能少啊。他们就尽量在县城里多买些，准备着。

        何楚躺床上喝了两天，各种肉加入人参熬的汤，自然就缓过劲来了。

        起来后就开始折腾。先是穿着旧衣服，戴着手套，拿着锄头，在后院挖小池塘。又请人来制作引流的东西。在小池塘里面撒了荷种，将小池塘里面灌满水。

        拉上何大林一起给小池塘四周，铺上大小不一的石子。还用石子铺出了一条条小道。

        折腾到乡试放榜，他家的前院迎来了敲锣打鼓的报喜差役。接收了一大堆类似于“恭喜何相公，高中桂榜榜首啦！”，“何相公相貌远胜潘安！”，这种没啥意思的话。

        何楚面上带着微笑，爽快给了赏银。何大林和老刘氏，拿着一小筐铜钱朝着院外撒。那些跟着差役后头，凑热闹的人们一阵哄抢。大多数人都不缺这几个铜钱，就是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等人群散尽，何家大门也关上了。何楚和爹娘，今个为了迎接报喜差役。三人都换上了套绸缎衣服，绸缎面料的鞋。

        俗话说，“金举人，银进士”，举人可以说是科举中最难的一关。所以，举人除了拥有秀才所拥有的待遇之外，还有免税权——完全豁免土地税用，以及入仕权——拥有了做官的权利。

        他家如今，身份地位已经是大为不同，出门或待客都不能太差。

        等待何大林和老刘氏，那股子高兴劲儿变淡。何楚去之前闲逛时，发现的一家酒楼，订下一桌席面。让酒楼送到家里。

        饭桌上，何楚点了一壶没有多少酒味的果酒。一人斟了一杯，“这一杯，庆祝咱们家改换门庭。我喝完，爹娘喝一口就行。”

        说着，自己喝下一杯。又斟满一杯，开始吃饭。“回头，我去买几个仆人，爹娘只管侍弄花草。”起码要买个厨娘，一个浆洗，一个负责打扫，一个看门跑腿，四个仆人。

        何大林和老刘氏，都没意见。他们这两年，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现在儿子已经把家里，改换了门庭。又有这么大的宅院，是该买几个仆人做做杂事。以后儿子交了朋友，人来人往的，没有仆人使唤，面上也无光。

        一家人吃饱喝足。守在外头的送饭菜的酒楼伙计，就进来把桌面上那些东西收拾掉，顺手把桌子擦了一遍。何大林在伙计走后，关上院门，找老刘氏一起回房休息。

        三人正是在前院，何楚住的屋子外间，桌上吃的饭。一般情况下，外男是不进后院的。虽然他还没有娶妻，但是也不能随意破坏规矩。

        何大林和老刘氏，回到后院，属于他们夫妻两个的正房。心下颇为感慨，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还有现在这样的日子。

        何楚睡了午觉，散去酒气。择日不如撞日，他就出门，去买仆人。

        在牙人的带领下，来到郊外一处院子。进了院子，就有管事的迎客。说明来意，对方就让人，每次带出十个人供他挑选。

        就这么选了十几次。他选出四个三十岁出头的孤寡妇人，一个家破人亡的壮年男人。他为了选出这五人，可谓是，把今生听学和前世看人的手段都使上了。要是买回去，做不到他的要求，轻则重新卖掉，重则打死。打死有卖身契的仆人，是被允许的，官府不会追究。

        五人的命不好，没人愿意买，价钱偏低。他也不讲价，直接买下，到府衙备案。带着五人和五人的卖身契，回到家。又带着五人逛了遍宅院，分配好每个人每天要做的事情。

        唯一的壮年男人石头，住前院院门口的角房，看门跑腿。

        四个孤寡妇人中，做饭菜最好的赵氏负责厨房，一日三餐和打理厨房，早中晚各送一壶热水到正房和外院他的屋子。力气最大的李氏负责浆洗。剩下的周氏和王氏，负责打扫以及准备主家三人的洗漱热水。

        四人就近住西耳房里侧的房间里，厨房就在西耳房的外侧。这宅院中，所有屋子里东西都是齐全的。只是在当时制作的时候，他就把那些下人房间里的物料，只用最便宜的木材做。

        而他家的家庭成员会住的屋子里面，所有东西，都选的是上等木材。

        带着五人转了一圈，回到前院东边，他的屋子。这时，客厅里，何大林和老刘氏，已经坐在正对屋门的两张椅子上。客厅右边靠墙放着几只箱子。

        他坐到左边，也就是何大林下手边。看着并排站着的五人，先介绍了坐在上方的何大林和老刘氏，“这是咱们何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又一一细说了，在何家要守的规矩。最后肃然警告，“在何家，不守规矩者。轻则重新发卖，重则打死！”

        看五人全都神色凝重，何楚又态度温和地，“石头先上前，从这些箱子里面取两身自己能穿的衣服，两双鞋，还有平日需要的物什。”他家的仆人，就是要守他的规矩。

        让五人拿上东西，回房整理，然后各司其职。何楚看向老刘氏，“娘到时候可不要帮这些仆人做事啊。”好好享受生活吧。

        老刘氏迟疑了一会，还是点头。

        何楚满意的笑着，“你和爹就好好的，平日里，玩玩花草。要是烦闷了，就互相抽背律法。”他知道他娘，是说话算话的人。

        “正房还收着，剩下一点上等木料。我就用那个，练习做些摆件。”何大林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烁烁。

        老刘氏也说，自己在学着制作，郡城的成衣铺子里某些衣服。

        何楚听了蛮高兴的，爹娘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又不用再操心家务事。那就证明，他这个儿子当的很称职。

        而且爹娘的手艺都很好。他爹把这座宅院修缮得这么好，住了几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他娘把家里三个人的衣物，鞋袜等物件都做得很好。他们三人现在穿的用的，都换成了绸缎面料。之前穿的用的，基本上都还是新的。就拆开重新制成了他所要求大小一致的各种物品。也就是刚刚分发给五个仆人的那些东西，和还有那几个箱子里剩下的东西。他挑的仆人身量都差不多，所以通用。

        使唤了七天仆人，见每个人都做得挺好。何楚就放任自己沉迷书房，反正有人伺候着吃喝。偶尔外出也不用带钥匙，不用再担心爹娘两个人在家，他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日复一日地练习着琴棋书画，厌烦了就出去溜达溜达。给家里的爹娘带些蜜饯果子和糕点，每次出门从不走空。

        秋去冬来，春天永远都不会迟到。

        二月初九这天，是会试提前进入考场的日子。已经在家连续喝了三天鸡汤、大骨汤的何楚，收拾好考篮，直奔考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汤，真的起了作用。反正他和上次一样的做法，这次考完，居然和没事儿人一样。

        回到家，洗漱一番。该吃吃，该喝喝。完事儿，还有精力出门去买观赏鱼。他从集市回府，将买的鱼放进小池塘，就去书房作画。

        至于之前练习琴棋书画，所作出的文章和画作。依旧是自我欣赏完，就在书房角落里的火盆中烧掉。

        他就是自我陶醉一下。要是被人发现，岂不是要当众表演。他可没有出这种风头的需求。

        说起来，他今年十五岁了。居然还没有人来找他玩？这不符合逻辑啊。他可是考了‘小三元’，竟然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

        何楚就算是抓破头皮，也想不到:在越和郡郡城的时候，他被郡守看中了，想要收为弟子。就故意没有召见他，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他跑去抄了三个月的书。然后郡守就派人打听啊，打听来的消息就是，科考之前都在抄书！那郡守就纠结了，一纠结就找他老师反应了这件事。

        他老师，也就是当朝老太傅，那是对何楚特别感兴趣啊。在知道何楚带着爹娘一起上京城了，就很欣赏。然后大笔一挥，告诉郡守，你也别想了，想也没用。你多了一个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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