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何大成兄弟几个听到这，都表示没意见:爹娘跟着小五过日子，这已经很公正了。说实话，他们都没想过那些鸡鸭和猪。再怎么分家，牛就算分给小五，其实到最后也是他们用的多。

        何大林心下有些伤感，当父母的公正，可当儿子们接下这公正，也不为父母着想。想他何大林做人做事最为凭良心，可是这四个儿子还是让他多多少少感到自己悲哀。

        四个儿子，他可从未亏待过哪怕一点点，他和老刘氏照顾幼子那般熟练，可都是从这四个身上慢慢摸索出来的。在农家，四个儿子都长得健壮高大，那也是他和老刘氏，在早些年家里没钱用的时候，宁愿自己喝个水饱，也借粮让他们吃饱，才有现在的模样。

        心里冰凉，何大林也不想再烦心这四个儿子的事情。“家里田地，小五不要，我和你们娘也不要。按照田地价格划出钱，这部分钱给五房。”

        看四个长大了的儿子还是没吭声，何大林心硬了起来，继续说，“家里这两年又添了两亩上等田，如今上中下三等田刚好够你们四家分。但是家里公中的钱是不够你们平分的田地钱。要是有人说，小五没做活，钱和田分不全，也是应该。那我何大林可以说，这些田还有田里出产的钱大部分都是我何大林赚的，我何家小五，也没让他哥哥们养过一天。我何大林还养得起我自己儿子！”

        看四个儿子和墙角那里的动静，都在自己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停了下来。何大林眼色一厉，“家里公中的钱刚好够两亩上等田，三亩中等田，五亩下等田。一亩上等田五十六贯，你们可拿银钱换。多的留给你们老子娘当养老钱。”奶奶的，他养了几个儿子，就剩下这些。真是！不知所谓！

        何大成兄弟四个听到这儿，心里也有了数。互相间望了又望，由着何大成先开口，“我和林氏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那多出的上等田我们大房要一亩，等下我拿给娘。”这分家分得很公正，爹娘又不跟着他过日子，每年孝敬就不能让老头子出口要了。这说出去难看也难听。“听说老里正（刘用）家分家，每家每年都给老里正五两银子，一袋当年鲜米。另有父母寿礼，年礼，咱们何家也照着这个来做。”何大成心里盘算了一下，其实他爹娘已经给的够多了，就是每年孝敬在多给点儿也没事。只是村子里不能超过里正家，不然也是让里正家面子难做。

        何二成何三成何四成三个，听墙角那儿在自家大哥说完都没动静。也纷纷表示按照大哥说的来办，另外他们每家各要一亩上等田，等下回房就拿钱。

        何大林现在都懒得搭理这几个儿子，不过面上也没表现出来，一如既往地定下基调，“那就这么定了，都回房吧。你们娘也累了，银钱送来，都歇着吧。”说完，抱起老刘氏怀里的何楚，就往上房走。老刘氏一直没吭声，直接跟着何大林回房。

        等何大林和老刘氏刚把何楚放置在床里边，两人屁股还没挨到床沿，何三成就拿着足银进了上房，看到何楚似是睡着了，也没说什么，放下银子就往院外走。

        何大成何二成何四成在院子里碰见何三成，四兄弟也没开口说话。走进上房放下银子，都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何大林更是没有开口的心情，跟着后来的三兄弟走了几步，等他们出了自个儿的院子，就把院门锁上了。再次回到房间，看老刘氏正无声垂泪，不由得大步走过去，握住老刘氏双手，“孩子大了，随他们去吧，咱们跟着小五好好过日子。小五是个好孩子。”

        老刘氏抽出手，走到房间一角，拿了块汗巾擦眼泪。想到小儿子平日里贴心的举动，也不再想那几个大的。丈夫说的对，她有小五就够了。

        想到以后都不用规整那么多人平日做活，只要照料好这个小院子，她自觉这省心多了。之前她是老祖母，得看着几个媳妇做事，没事得搭把手。

        大房把人当驴拉磨，磨豆子，做豆制品。她瞧见了，又没什么事，可不得当那替换林氏这头驴的驴。

        二房张氏平日里晒木柴卖，可惜她不是个仔细人，她可不得盯着些。光砍柴不规整可是卖不出价钱。

        三房小林氏打理大院子里的菜园子，可她挑不了水，只能一次提一点儿，她每隔一段时间就挑一回水，平日里就随她少浇水。多出产的菜也是三房的小买卖。

        四房的小张氏就更是个老大难，估摸着在娘家也不咋干活，砍柴不行，菜园子施肥也不行，就连浆洗衣物也很不如大房的林氏。也就做饭好吃，可她老刘氏做饭也是一把手啊。没办法，总不能其他媳妇都干活，让小张氏一个人清闲。

        只是小张氏没个出息，她老刘氏总不可能，按着牛头去吃草吧。她是婆母又不是老娘，管那么多，到时候耳边风吹着，儿子都要离心。她何苦吃力不讨好！

        着手分家这段时间，各家又是打理新分成的自家小院，又是请人做厨房和茅房，又是做新衣服。大概还没开始怎么做事，不然，就那几个媳妇，指定有不想分家的。

        不过不分也不成，她老刘氏可不会为了那些个不孝的，耽误她家小五的事儿。

        哼，那四个儿子以为那些个田地是他们种肥的？除了播种和收获，他们去了田里，平时可都在外头想方设法赚钱。还不是他们的爹，劳心劳力地除草施肥浇水。等收获后，田地空了，还绞尽脑汁地给田地沃土。

        总不可能分家了，还让他们两个老家伙累死累活去他们家帮忙吧？又不是贱皮子！

        想到这儿，老刘氏反而笑出了声。何大林见老刘氏想开了，也不说多余的话，拉着老刘氏一起藏起四个儿子送来的买田钱。

        两人多年的夫妻，再也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对方了。想通了就乐呵呵地洗洗睡，他们还有个体贴又懂事的小儿子呢，要养好身体，养大小儿。

        何家大房到四房，这天晚上都睡不着。这分了家可就是自己当家做主了，赚了钱也不用上交，一个个都盼着明天的到来呢。

        里正刘福大早上刚吃完饭，就被老刘氏喊了去分家。好的吧，他爹也就那么一个兄弟，他那么一个伯父一个爹，生的除了老刘氏，其他全是儿子。就算大早上的被指使，他也不敢有火气。不然他尚在的老父，会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话说回来，他觉得老刘氏那几个大儿子真是脑子不好使。老刘氏和何大林那对夫妻，为人多好呀。在村里不知道多少人是为着他们爹娘的帮助，才在吵架时克制自己，不然农村妇人吵不过还打不过吗？哪有争辩几句就罢休的。

        平日里的好处就不说了，那种地收成是种下苗，等过个几个月就能得到大堆的谷物？家里一片和谐美好，是因为他们妻儿都温顺得像只小猫？

        看着那几个不像是傻子吧？那就是把父母做的当成应该了？就看他们之后能过出什么日子。

        刘福心里暗暗吐槽完，等自家老爹和何家族老都到了，捏起何大林口述，他写的分家文书，确认无误后。等着何家族老开口，反正他看他爹是不会管这事儿的。他爹还觉得分家，他侄女能过得更好呢。

        没想到何家族老也没多说什么，看来都挺支持何大林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这个堂妹夫真是得人心。当初他分家可是被刘家族老，训了老半天呢。

        成吧，那他就把分家文书一式多份。何家五房以及何大林加起来六份。他一份，他老爹一份，何家五个族老各一份，县里备案分家分户准备一份。

        好在他趁着他爹和何家族老腿脚不利索，慢慢走路时，提前来何家写好了，不然让几个老爷子等，他回家又得挨说教。

        刘福想着事，嘴角都笑咧开了。干净利落地分发完分家文书，赶紧站到他家老爷子身后。

        刘用用脚想都知道他儿子在憋什么屁。不过看在刘福这次确实办的好，也就没说什么。毕竟他儿子岁数也那么大了，重孙子都快有了。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没脸见人不好。

        何大林把自己和小儿子何楚的那两张分家文书都递给老刘氏收好。兴高采烈地朝院子里喊了声，“可以杀猪了！”

        听到院子里杀猪匠应声，又让几个儿子儿媳去帮忙，然后请刘用刘福和五个族老，分别上桌坐着吃吃瓜子花生，喝些茶水，等着杀猪宴开场。

        何大林在大堂里面招待几个老人和何家他那一群堂哥堂弟。对于他们现在说的相当于马后炮的话，也没多说什么。何家，他这一脉，分家已成必然。就算没有小儿子何楚的出生，他和老刘氏也是想要隔出来单过。老了老了也不想把持着那些个田产让人生厌。

        老刘氏担心杀猪会惊到小儿子，就顺应何大林的安排，牵着六岁的何楚回了上房，给何楚双耳塞上棉花，哄着他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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