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盯着通话中的界面，太宰治镇定地关掉了手机。
掀开被子，出了门。
破败的木门在寒风中摇晃，露出家徒四壁的内里——小偷来了，都要留下几个同情币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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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很明亮。照见月下奔驰的野兽。
太宰治开着摸来的车，在路上疾驰。轰鸣的马达和浓郁的尾气，像是某种羞辱，让脾气不太好的司机纷纷探出头来咒骂。但除了吃了一嘴屁，别无所益。
这一夜留下的是被打暴的投诉电话和某个倒霉鬼被吊销的执照。
汽车的速度引起了机车骑手的注目。帽子骑手很快追上了汽车。隐匿在黑暗中的脸，隐隐露出轮廓。借着月光，骑手看到了司机的侧脸。
机车骑手停下了车。被追逐的汽车则是保持着加速的状态远远离开。
正自沉思，骑手的手机响了起来。
“中原大人！”
“5号仓库受到袭击，怀疑……怀疑是咒灵干的。”
这两年时间，社会案件频发，咒灵、咒术师、诅咒师也走入异能者的视线中。就连mafia中的下层人员都对此有所耳闻。不过咒灵的诞生基本上可以说是因“人”而生，多在人类中产生纠纷。mafia的仓库，除了必要的看守，并不是人烟聚集之处，所以袭击mafia的仓库这种事，显得有些古怪。
这也正是电话打到了中原中也跟前的原因。
中原中也再次跨上爱车，将太宰治的出现抛在脑后。大晚上偷开别人的车……中原中也根本不用猜，都能知道为什么。所以，既然知道了的话，也不用他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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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面馆”悄然无声地立在那里。二楼的住宅区，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看不见人影。
太宰治摸索着店铺的锁头，花了比以往多一倍的时间来撬锁。
没有开灯的楼梯，只有尽头带着那么点光亮，成为黑暗里的灯塔。太宰治的脚踩出一串杂乱、狂放的音符——再轻的撞击，也能让这年久的楼梯发出致命的呻|吟。
不长的距离，太宰治走出了几个世纪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巨大恐慌袭击了他。
故事总会有结局。
太宰治一把掀开作为格挡的门帘。轻飘飘的帘子在他的手中颤抖几息，终于让开道路。
安静的客厅、敞开的卧室、浴室、带着几分凌乱的儿童房……
太宰治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至少，留下了痕迹。他摸出兜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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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时间指向10点43分，但仍一片忙碌的景象。
小职员拉了拉领带，想让自己在莫名的压迫感中松出一口气来。他看向上司的办公室，那里同样灯火通明。小职员喝了口水，给自己加了加油，继续埋头工作。
小办公室。
坂口安吾挺了挺腰，撸一把自己的头发又赶紧放下。感觉眼睛干涩，又去拿眼药水。正滴到一半，手机催促般地响起来。坂口安吾只能腾出手去接电话。
“坂口安吾。请问哪位？”没有戴眼镜，自然也没有看清打电话的人。
“红砖路98号，马上过来。”手机那头丢下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
什么啊？坂口安吾瞪着自己的手机。无奈地将眼药水扔进抽屉，收拾起身。
小职员看到上司急匆匆离开的身影，整个人有些茫然。刚刚，他好像看到上司眼角挂着……是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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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坂口安坂提着公文袋匆匆而来，在二楼找到太宰治，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客厅墙壁上的挂画上，瞬间失了音，如受惊地野兽一般，猛回头看向太宰治。
来的时候，外面的路灯坏了，坂口安吾没有看到面馆的招牌。却只觉得这家店铺的陈设，让他有种放松的感觉。是个加班后的放松好去处——在lupin酒吧成为某种碰触禁忌之后。
太宰治翻阅着从卧室里找出的记录本——别指望他有什么道德心。
记录是从到达横滨之后开始的。太宰治没有翻出更多的本子了。这让“织田作”的可疑度直线上升。
太宰治目光冷漠地扫过坂口安吾：“一周前大阪到横滨的乘客记录，办理商铺过程的监控和文件资料，以及，关于织田作之助的一切痕迹。”
“你能办到吧。”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和决定。
坂口安吾感觉自己被悬挂在半空中，无处依靠，几次颤了颤嘴，这才表面冷静地回答：“我需要打几个电话。”他有些庆幸，因为没有完成工作就被太宰治叫了出来，所以将手提电脑放在了包里。接收资料的话，比手机方便多了。
“等等。”
太宰治打断坂口安吾打电话的动作。
面对坂口安吾的疑问，太宰治率先踏进儿童房：“先看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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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抱着猫呆立在寒风中。
低头和怀里的短毛猫对视，织田道：“是你吗？”
小胖子猫歪了歪头，似乎听不懂。
织田：“咲乐他们没有危险吧？”
“喵？”
织田静下心，思考当下的处境。
晚间，从咲乐的手里接过猫没过一会儿，织田正准备和几个孩子道晚安，意外便发生了。原本安静待在织田怀里的短毛猫，忽然挣扎起来。像是遇到什么让猫惊恐的东西。
一阵扭曲的波动，不知道是从猫身上还是织田身上散发出来。
接触到波动的孩子们，提前变成了青蛙，被传送洞抓走了。而织田也和怀里的短毛猫传送到了未知的地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织田。
短毛猫胖乎乎的身体，使劲往织田的怀里挤。
看起来，害怕极了。
不知道被传送到哪里。织田只看到了影影幢幢的树影。黑暗幽深的草丛和阴影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短毛猫躲避的动作下，自然没注意到，抱着他的男人，温和的面庞改了神色，眼睛变得锐利起来。
“窣窣窣——”
被树丛分割得支离破碎的月光下，一个高高跃起的人影，向着一人一猫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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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巨大的嘴巴。”坂口安吾抬了抬眼镜，尽力将其修饰得完整一些，“咧开嘴微笑的嘴巴。”
太宰治不太满意：“你的异能，我是说，秃头除了影响智商，也会影响你的异能吗？”
“我的头并不秃。”坂口安吾反驳，但却因为仍然怀着某种愧疚，提醒太宰治，“如果只是某个阴谋，你确定要以这种不稳定的情绪来做事吗？”
太宰治嗤笑：“胆小鬼吗？”
坂口安吾不由收紧了手指，咬了咬牙，又松开。
“我只看到了这个。那是唯一和这个房间里的物品有接触的画面。”
太宰治毫不客气：“那就滚吧。”
坂口安吾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情况下，并不是和太宰治争辩的好时机。他是习惯了忍字的。社畜的基本技能而已。
就像一个气球。总是鼓胀着，如果放松的话，所有的气都会一跑而光。也许有一天，他会被扎破一个洞，然后弹飞到垃圾桶里去，成为无用之物。那也是没有妨碍的。不过，并不是此时此刻罢了。因为这样的话，他的结局不会是垃圾桶，而是臭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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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织田说得很真诚。
接受道歉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关系。”
短毛猫仍然扒在织田的胸口，在对方说话的时候，紧紧缩成一团。
脸上涂着绿色的未知材料，脸部、身体上全是干枯的褶皱，打扮成绿色僵尸怪的男人，将自己往回缩了缩：“不好意思，吓到你的猫了。”
织田安抚地拍了拍猫的背：“你……你们是在？”他望向男人的身后，几乎有上百个同样打扮的“绿脸僵尸”，聚集在一处，十分诡异。
“我们是演员啦。”
“演员？”
男僵尸入江点点头：“这里有一个试镜。我们提前来这边准备的。”
织田看向入江身后的帐篷，不由真心赞叹了一句：“那还真是敬业。”
织田的表情相当认真，入江因此变得腼腆起来：“啊，一般一般啦。工作嘛。”
“对了。”织田问，“这附近有车站吗？或者……”
入江一拍脑袋：“唉，我一直就想问了，织田先生，你怎么穿着一身睡衣出现在这里？之前就是因为这样，我们还以为……”他尴尬地咳嗽一声。
他们一群僵尸演员，还以为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呢。原本他们人多势众，想着先下手为强，结果……想到这里，入江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织田先生力量还真是大啊。
织田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出门找猫的。”
短毛猫仍然缩在织田的怀里不吭声，一副受刺激的样子，增强了织田的可信度。
“哦哦。”入江并不是猫奴，不过也非常理解织田这类养猫人啦。不过穿着睡衣追到山林里来，确实是爱猫人士了，“群马这边是有点偏僻哦。不如织田先生先跟我们待在一起吧。我们约的车要明早才会过来。到时候，再顺便送你回去。”
群马……
织田只能点点头。
“织田先生，只穿睡衣有点凉哦。”入江递过一条薄被，“将就一下吧。”
面对入江这样难得的好心人，织田接过东西道谢，将自己和猫盖起来，心里不由得祈祷，早点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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