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今天做寿司可以吗？”织田偏头询问。
幸介伸长脖子看过来，怀里抱着热牛奶：“织田作在做今天的便当吗？”
织田正在给米饭搭上配料：“嗯。”他手指的动作相当灵活，两只手配合起来，动作看起来有些花哨，但相当赏心悦目。
寿司是一种色彩浓郁斑斓的食物，细长的手指在其中穿插，像是最厉害的编织大师，织就一片最美的云彩。
克巳睁大眼：“好厉害！”
织田将制作好的寿司一一摆放进便当盒。便当盒很快就装满了。
优的手伸向剩余的寿司：“我可以尝一下吗？”
“当然可以。”织田回答道，并将多余的寿司分进几个小孩的盘子里，“味道可能一般。”
优的腮被撑得鼓胀，夹杂着含混的声音：“好吃！”
其他的孩子大口嚼着，仍不忘捧场。咲乐则是举起自己的那一份，送到织田的嘴边：“织田作也尝尝！”
咲乐坚定的眼神盯着他，手又向他的方向举了又举，织田只能将其吃下，意外发现味道不错：“大家带回来的材料很新鲜。”
孩子们带回来的海洋鱼虾非常新鲜，吃这样的原汁原味的食物，仅仅只是配上靠谱的调料，就美味得不得了了。
他的话刚说完，几个孩子同时举起盘子里的寿司，要他尝尝看。
织田语气无奈：“我只做了一种口味，不用再尝你们的了。”说着话的同时，他又放了一块寿司到咲乐的盘子里，以此弥补她缺少的那一块。
孩子们并不收手，坚持。
织田不能厚此薄彼，只得挨个吃下。孩子们便高兴起来。
真嗣忽然捧了把红色的东西出来：“给，织田作。”
“什么？”织田双手接过，发现是一把红色的辣椒。
真嗣：“这里我昨天找到的哦。织田作不是喜欢吃辣吗？这个超辣哦！”
“好奸诈！”
真嗣无力地辩驳：“我不是……”
然而几个孩子并不回应他。并不是只有真嗣会保留一些“无用”的小玩意。
旅行中，谁不会薅一点有意思的小东西啊。
“织田作，你看……”纷纷掏出自己的“战利品”，分享给织田。
织田很快就被孩子们的声音包围了。
大家笑闹了一会儿。
咲乐道：“说好了，一人在店里轮一天的。今天该我出门了吧。我也要给织田作带礼物回来。”
“当然。”四个男孩并不反对，“这样的话，就该克巳保护织田作了吧。”
克巳拍拍胸口：“当然！包在我身上！”
织田将便当包裹起来：“水壶需要我准备吗？”
“不用不用。”
孩子们将餐具放进水池，简单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各自准备自己的水壶。最后抱着便当，来到织田的身边，纷纷和他告别。接着，一个个变成青蛙的样子，跳进鱼缸里，消失不见了。
远远走开的克巳开始清洗大家的餐具。
时钟发出整点报时的声音，织田准备开店了。
·
“喂，织田作。”克巳钻到柜台里边来，拉了拉织田的衣角，让他低头，凑近他耳朵小声地提醒，“我觉得那个小个子客人，很可疑哦。”
“谁？”织田心里有点好笑，但认真配合了，同样小声地回话。
克巳好像模仿什么侦探电影似的：“2号位那个。”
织田：“嗯，我会好好看着对方的。”
克巳严肃地点点头。并且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位置上。但其实，他的目光一点也不隐蔽。
织田直起身，状似无意地看向2号座位，和一双钴蓝的眼睛对上。愣了一下，织田友好地点点头，好像只是无意识地对上。
但下意识地，织田警惕起来。
织田家面馆的店面很小，在设计上，厨房工作台和卡座连在一起。因而厨师和客人的距离很近。厨师和客人产生对视是很自然的情况。
但这位小客人——原谅织田这样想，对方的样貌看起来挺小，拖着小尾巴的橘发和蓝眼的搭配，让他看起来有种乖巧感。
——养着五个孩子的织田，在面对年龄或样貌偏小的人时，总有种看小孩的感觉。
穿着上，这位客人似乎有点偏爱紧身款，看起来很时尚。
和这家面馆有点格格不入。
让织田在意的是，对方刚才那一扫眼过来，将他打量了个遍，目光尤其落在他的双手上，仔细看了好一会。
织田一直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沉浸在厨师工作当中。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位客人的不同。或许是因为织田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恶意。
至于克巳，家里的几个孩子，对情绪感知非常敏感，观察力和警觉性都不错。
织田对着站得不远不近的克巳眨了下眼睛。小孩立刻放松下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大早上用一碗面来当早餐，而且是这样一家新开的面馆。所以一大早上，店里只有眼前的这位小客人。
织田便暗暗观察起他来。
织田并不时常关注其他人和事，但好友提醒过他，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家里有五个孩子。织田由此强迫自己时常注意身边的人和事。但天性如此，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
面条应该不是客人的早餐第一选项。因为对方在夹起面条的时候，停顿了片刻，面上的表情有着些许嫌弃。
不过入口后，客人的表情变得舒缓了。对方很珍惜食物，慢条斯理，认真品尝。织田不由露出丁点笑意。
最终，客人起身离开。
一直盯着他的克巳，这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就在织田收拾餐具的时候，客人又倒了回来。
克巳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
“老板，可以给一张名片吗？”
织田摇摇头：“小店简陋，并没有准备。”
客人盯着织田看了半晌，转身离开。
克巳趴在门上，确认对方这次是真的走远了，才转回来，说道：“织田作，咖喱叔叔之前说横滨不是好地方，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开店吗？”
咖喱叔叔是织田家的朋友，因为咖喱煮得特别好，被织田一家亲切地称为咖喱叔叔。他天性胆小，总是觉得世界充满危险。之前搬家去了八原的乡下。他并不赞成织田来横滨开店。
织田摇摇头：“我们没有多余的钱了。”
克巳叹了口气，但很快振作起来，气垫十足地拍了拍胸口：“我和大家会保护好织田作的。”
“好啊。”织田回答道，拍了拍他的青蛙帽。
·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并不常做梦。每日里的频繁找死生活，让他的身体陷在一种疲惫里，根本没有精力做梦。
他清晰明了地知道他的所有追求死亡的办法，并不会带来真正的安眠。
这是个略显奇幻的梦。因为梦里，他是一只小兔子。
这只小兔子符合太宰治的一些幻想：它待在土洞里，睡觉。
太宰治根本就懒得改变小兔子的状态。只是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睁开了红红的眼睛。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头顶传来。主要是耳朵的部分。
他被人提了起来。
入目是洁白细腻的绒毛。对方有一对长耳朵，蓝眼睛。哦，是一只站立着的兔子。从对方温柔的目光来看，太宰治猜测对方可能是小兔子的母亲。
不过，蓝眼睛。嘿。真够奇怪的。
那张兔脸忽然在眼前放大。太宰治反应过来，是自己被提到了对方的眼前。
太宰治在忽视对方和语挑拨对方的选项中犹豫。脑子却背叛似地想到：嘿，这只兔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熟悉的声音将太宰治钉在原地。
“太宰？”
“怎么在这里睡觉。”
像是眼前拔开了浓雾，被毛发遮盖的兔子脸，好像忽然换上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太宰治的心底愤怒起来。
该死。
太宰治紧紧瞪着眼前的兔子脸。却不争气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该死、该死、该死！
“……”远处传来孩童们的声音，面前的大兔子回头看了看，“哦，我得走了。”
太宰治被放了回去。
那只白色的兔子，像流星一样，跑开了。
太宰治茫然地看着，试图跟上去。头部一股疼痛袭击了他。
他就醒了过来。
太宰治发了半天呆，紧紧闭着眼睛，但怎么也回不到刚刚的梦境里了。背上柔软而又有弹性地触觉提醒他，应该是侦探社的沙发。
哦。
太宰治反应过来。他感冒了，所以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mafia的祸犬，怎么到这里来了？”太宰治的耳朵边传来国木田防备的声音，他一下睁开眼来。
芥川语气中隐藏着激动：“太宰先生。”
太宰治冷淡地盯着他，开口：“你在电话里说的，是谁？“
“什么？”芥川傻愣愣地站着，不明所以。
太宰治的脸相当冷淡，又隐着几分不耐烦：“我说，你对敦说的，那个人，是谁？”
芥川捏着塑料袋的手一下收紧，脸瞬间白了好几个度，原就不好的身体，像是受到刺激，捂着嘴咳嗽起来。
“我……”芥川由回头瞪向中岛敦，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手机上，头脑中的血液好像顿住了般，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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