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真凶


  况钟并没有因为知府的不屑心生恼怒,从容的说道:“你就是有意跳入水中的,而且必须这么做,如果盗窃库银的贼人被抓住那么就是人赃并获,丢失的赃银和册子上的数目对不上那么做为盘点库银的知府就是最大嫌疑,人赃并获并不是你所希望的,所以你跳入水中制造混乱引起众人的注意给贼人制造抽身的机会,窃贼能不能逃脱你没办法控制,但是你知道当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选择跳入水中,只要盗贼能够跑掉,至于事后你只要将核对不上的数目全部说是贼人所为那么你也就没了嫌疑。”

  听到这里,知府怒目圆睁的看着况钟说道:“你休要污赖本府,孙师爷在遗书上分明写的清清楚楚是他盗走的库银,白纸黑字你却要说是本府盗走的库银到底是何居心?”

  现次提及孙师爷,况钟义愤填膺胸中升起一团怒火:“孙师爷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也不能背上本不属于他的罪名。你让任捕头带我和石良去他家探望,本是好意但也无意中‘刺激’了真凶,在与我的交谈中得知我推断出盗贼可能是衙门的人,兴许是作贼心虚成了惊弓之鸟,一早就将家人送往他处,处心积虑的盗取库银但百密一疏,因为担心家人在自己被抓之后没人照顾便匆忙送走,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引起你的注意,联想到当时库银被盗的情形你便推断出孙师爷就是真凶,你便差人去逼迫孙师爷认下整个罪则,做为条件就是保孙师爷家人平安。”

  “荒诞”知府抓起桌上的纸举在手中,激动的说道:“这份遗书字迹是孙师爷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他犯下的案,还有赃银也在此为何你一而再而三的认定本府是盗取库银的贼人,你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说完将孙师爷写的遗书扔在地上,言下之意是让况钟自己看个仔细。

  况钟弯腰将遗书拾了起来,动容的说道:“我没什么用意,要说有用意那也是还事实本来面目,将真相公布于众,让作奸犯恶者认罪伏法。”

  将手中的遗书又看了一遍,况钟低声说道:“遗书是真的、孙师爷上吊自杀也是真的,但桌上的赃银却是栽赃的。这份遗书恰好证明了孙师爷是受到逼迫的,上面的字迹每隔几处便会有些模糊,看上去像是水洒在上面,这不是水渍而是泪水,孙师爷字迹绢秀工整,如果是悔罪自杀看空一切那么写遗书的时候就不会出现让水污了字迹的事情,遗书是留在世上惟一的凭证只会工工整整一笔不苟维护自己作为读书人最后的骄傲,如今这份带有泪水的遗书说明当时孙师爷并不想死可又不得不死,在写遗书时想到刚出世不久的孩子和体弱需要照顾的妻子从此就要阴阳两隔不禁老泪纵横,所以就顾不得字迹是否模糊,孙师爷被逼迫致死自然心有不甘,在遗书中给后人留下最大的一处破绽‘库房窃银系一人所为,既本人利欲熏心欲壑难填所致’,言外之意除了孙师爷本人还有其他人也盗取了库银。”

  说到这里况钟心情凝重,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再来看看不该出现的赃银,孙师爷千方百计以命相博盗来的银子目的就是为了家人,就算他要认罪也会将盗来的银子留下,让家人安顿好没了后顾之忧才有可能投案,如今银子出现成为证据那么只能证明是后面有人栽赃的。”

  “说了这么多,不过都是你的推断,你可有什么证据指证本府。”心中认定况钟没有真凭实据指证,知府索性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看着知府一副“你能奈我何”满不在乎的样子,况钟心中仅存的一丝怜悯之心也荡然无存,冷冷的说道:“我若是没有证据哪敢在公堂之上与大人你对质,在下可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活够,要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我,可偏偏有的人不自重,赌上身家性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正所谓‘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况钟的一番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在说知府,接着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说道:“我这有两本册子,一本薄另外一本厚。”

  “你这是哪里来的?”刚刚还悠然自得靠在椅子上的知府,此时已经坐直了身子,紧张的看着况钟手的两本册子。

  况钟笑了笑道:“大人先别管在下从哪里得来的,重要的是这两本册子是指证你的证据,能够指证大人的罪那么也就不用在乎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来人”知府近乎疯狂的喊道:“快将此人拿下,本府重重有赏,否则通通按与盗取库银同伙的罪名论处。”

  在知府威逼利诱下,公堂上的衙役将刀抽了出来,慢慢合围了过来,况钟见状并没有心生胆怯,义正词严的说道:“各位差头大哥你们可要想好了,盗窃官银可是重罪现在案情就要水落石出,若是此刻你们听命于堂上的真凶,将我押入大牢又或是斩杀公堂之上,他日朝廷追究起来你们轻则杀头重则连累家人,三千多两百银你们分文未得犯不着搭上身家性命,现在要做的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若是我说错了污陷大人到时候再抓也不迟,一进一退可要三思而行。”

  “咳咳”

  元峰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吃力的说道:“哥几个,可千万别做傻事,坐牢受刑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看我文七这一身伤,就算不死也脱了一层皮。”

  况钟的循循善诱加上元峰和文的现身说法,令公堂上的衙役心生退意,将刀重新收回刀鞘,退到一边将头埋了下去。

  “你们…”知府气极,额头上青筋暴起指着况钟好些会说不出话。

  况钟顾不得知府此刻怒火中烧,接着说道:“这本薄的册子并不是你带入库房盘点所用,最好的证明就是库房当中并没有书写所用的桌椅,那么只得左手手掌托住砚台,将册子置于手臂,再右手书写,因为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姿势写字自然是歪歪扭扭的,同为读书人自然见不得自己写的字如此难堪,所以你从库房出来又重新滕写一遍,另外一本厚的册子才真正是你带入库房的,厚的册子是你经心改造过的,除了盘点库银之外更重要的是用来夹带银子,这本厚的册子外人看来是本书,其实是个木匣子,前面数十张纸只不过是掩饰,将最后一张纸撕掉其实是个空的,虽说木匣子不大,但天长日久被盗取的库银便是个巨数。”说着将厚的那本册子在公堂之上拆掉,果然后面是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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