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酸甜可口
“……让我活下去？”
当初那些带走她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少女醒来时查看过四周的环境，逃跑的概率几乎为零。就算逃出去了，组织知道任务没完成还暴露了身份，也不可能活下去。
她甚至希望这香味的源头可以让自己毫无痛苦的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面对这个滴水不沾的职业杀手，凌高轩终于熬不住了。他招了招手，站在身后的魏哲走过来，听完他的吩咐立刻安排下去。没过多久，玻璃窗对面搬来一张折叠桌，紧接着端上一只宽口的深锅，里面叽里咕噜地炖着红油汤底。
想不明白，老板怎么想到要在这里吃火锅，而且还招呼他们坐过来一起吃。
魏哲监督手下的人从地里现搞了些土豆萝卜大白菜，洗干净端上来，配着高端的海鲜一样一样当着玻璃窗对面的杀手放进锅里，顿时满屋充斥着香气。
反正也到点了，吃饭比较重要，至于她吃不吃嘛……应该很少有人能抵挡火锅的味道吧。凌高轩先夹了一口菜放进碗里，对其他人点了点头，随即整个秘密基地的人都吃上了火锅，氛围极其和谐愉快。相比起来，孤身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吃喝而自己眼前的饭逐渐冷掉，白发少女竟然动摇了。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被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影响，可是却忍不住看向了眼前的饭。
大不了吃一口就会毫无痕迹的消失，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存在。蓝色的眼眸萦绕着一丝悲凉，少女低头拿起勺子，咽了下口水，趁没人注意尝试着吞了一口，下一秒扔掉了勺子，整个人跌坐到地上，竭尽力气爬到墙边靠着墙抱膝坐着，沉默地等待。
“老大，她吃了。”
眼尖的手下小声汇报，凌高轩余光瞥到她只吃了一口就扔掉的勺子，心想这小孩还真能闹脾气，也可能是饭凉了，于是又派人重新做了些热的送过来放到她面前。
“吃吧，没想害你。”
凌高轩背着手走到近一些的地方，示意守卫退后。他看了看地上的勺子和冷掉的饭，沉思片刻后又转身走了，吩咐负责守卫们一日三餐正常提供，有新情况再通知他。
深夜的幕布点缀上几颗珍珠，今夜没有月亮，风吹过田野间的草丛，清冷的让人生畏。
要不要带点东西回去呢？凌高轩借着在大棚里溜达了一圈，发现手下的人种菜种得挺像样，甚至还种了水果。自己家的还客气啥，于是他要来了几个箱子，撸起袖子就跑到地里去摘，摘完了拿都拿不下，迎着手下们震惊的目光满心欢喜地走出来。
“老大，您不需要亲自动手，说一声我们就给您送过去了……”
基地的负责人看着他衣服上惨不忍睹的红的紫的果汁，就像看着一个从地狱归来肆意屠杀的恶鬼，不得不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带着敬畏恭送他离开。
一束光沿着道路中央拐了弯，迎着城市的霓虹，从黑暗里逐渐回到光明。
“嗯，我就快到家了。”凌高轩看到苏亭秋发来的短信，顺手回了电话过去，扶了扶蓝牙耳机，“这么晚还没睡？”
“啊……还没。”站在落地窗前的苏亭秋急忙移开目光，又发现凌高轩根本不在视线范围内，就被自己逗乐了，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凌高轩听到她的笑声，也笑了，故意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其实他已经到楼下了，停了车后正在把打包的水果搬出来，只不过假装还在外面。
“……没什么，对了，你晚上吃饭了吗？”苏亭秋走到厨房，想着要是他说没吃，看来得及做什么。“我……给你带了些东西。”电话那端稀里哗啦弄出些动静，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里和门外传来凌高轩的声音。
“夫人开门吧，我回来了。”
凌高轩抱着箱子倚在门外，腾不出手，幸亏电话一直通着，还是楼下的保安帮着一起搬上来的。
苏亭秋拿着手机走到门口，监视器的镜头里凌高轩浑身沾满触目惊心的颜色，一脸疲惫。她赶快开了门，凌高轩抱着箱子进了屋，放下后又转身出去把外面堆着的箱子都搬了进来，关上门，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说：“抱歉，让你一个人等这么久。”
然而苏亭秋却没有接受这个拥抱，她看着凌高轩衣服上类似血迹的颜色，愣在原地。
“……你这是怎么回事？”她着急地望向他的眼睛。凌高轩低头看了看，也被吓了一跳，他一路上就这么跟从犯罪现场出来似的，怪不得刚才保安的表情一副摊上事的感觉。
他摆了摆手，揪起衬衣闻了闻，解释：“这是摘水果蹭的，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就抱着箱子进了厨房，从箱子里挑了两颗蓝莓洗了洗，自己吃了一颗感觉还不错，把另一颗递到跟着进来的苏亭秋面前，要喂她吃。
“尝一尝，挺甜的。”凌高轩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等着她张开嘴。苏亭秋迟疑地张开嘴，咬住了那颗蓝莓，被他指尖碰到嘴唇了，立刻捂住嘴嚼了嚼咽了下去。
凌高轩转过去继续洗着剩下的东西，也没看到苏亭秋的反应，顺口一问：“好吃吗？”
突然感觉背后一热，苏亭秋的双手已经围绕在身上，她贴得很紧，每一个呼吸都可以感受到。这谁经得住啊，手里的蓝莓差点哆嗦掉了，凌高轩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的手臂，关了水转过身，又捧了几个给她。
“好吃。”苏亭秋点了点头，感觉到凌高轩的动作停下，回过神又开始害羞起来，“我来洗吧。”她伸手接过没洗完的蓝莓放进盆里，细致地清洗着每一颗，凌高轩靠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你这一身可真吓到我了。”她把洗好的水果端出去，语气里透露着对凌高轩总是带来惊吓的不满。“我不是故意的……”凌高轩想了想，低下头抱住她，靠在她的耳边，“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苏亭秋推了推他，转过脸，“……不要靠这么近，快去吃。”
可是凌高轩仍然抱着她不撒手，磁性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心，“真的很甜啊。”
苏亭秋这次羞到不行，挣脱了他的怀抱，却发现凌高轩手里正捏着一颗草莓准备往嘴里塞，刚才那句“很甜啊”分明说的是草莓，怪她自己想多了。
哎嘿，奏效了。凌高轩最近越来越喜欢看到她害羞的模样，总是想故意逗她，结果每次开了玩笑的反应比苏亭秋的反应还明显，不仅话说不利索，手还抖。
“我先去洗个澡，回来再吃。”他瞥见身上的大片的颜色，突然有些嫌弃，走去卧室拿了睡衣出来去浴室关上了门，留下苏亭秋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发呆。
越来越搞不懂他。苏亭秋望着凌高轩的背影，摇了摇头，不过脸上是幸福甜蜜的笑。
等到凌高轩洗完澡出来，苏亭秋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抱膝坐着，望着窗外，果盘里的水果还留下了不少。
“还不睡吗？”凌高轩擦着头发走过来，他感觉苏亭秋似乎有心事，于是就在旁边坐下来。“嗯……不敢睡。”苏亭秋听到他的声音，缓慢地转过身，轻靠在他身上，“我忘不掉。”
她又想起那一刻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失控，她害怕这一切如果是真的，自己将会在想象制造的幻觉中度过一生。
听到苏亭秋的诉说，凌高轩放下了手里的草莓，他低头抵在苏亭秋的前额，把靠在怀里的她搂得更紧，轻声说：“我在呢，一直在。”紧接着苏亭秋的嘴唇就被一颗清凉的草莓触碰。“这可是我亲手摘回来的，不吃多浪费？”
随后凌高轩非要你一颗我一颗地陪着苏亭秋吃完，丝毫不提杀手的事，时不时聊到些对于未来的设想，还说等这一段忙完就要和她找个海岛度蜜月去。
“不行啊，我下学期就要到教授的研究所实习了，可能请不了假。”
苏亭秋终于开心了些，也愿意和凌高轩分享自己的生活，还问了问他的看法作参考。
“研究所？”凌高轩听到她是教授指名选进去的优秀学生，一点也不惊讶，同样地兴奋，“很不错啊，张教授的团队目前在行业里数一数二，长夏宫的景观修复开发就是他们做的。”
“是啊，教授让我填申请表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苏亭秋还想再聊一聊，突然看到装饰钟的指针已经指向第二天，赶快离开了凌高轩的怀抱，对他说：“明天还要去公司吧？早点睡……”
“嗯，早点睡。”凌高轩抱着她的手臂突然空出来，感觉很不好。他抢先去另一间卫生间洗漱回到卧室把枕头和被铺放上，面朝给苏亭秋留出的空间睁着眼等她。
苏亭秋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欲言又止，无奈只得关了灯，拢了拢头发在旁边躺下。刚躺下凌高轩的手臂就搂住了她，就像搂着沙漠里的一捧泉水，用尽生命似地搂着。
“我爱你。”他的声音于黑暗中点亮了一丝微妙的光。
苏亭秋回过头凝望着他的眼睛，分秒之后，便感受到睫毛在脸颊上的轻掠。她闭上了眼，连同呼吸一起跌入从未见过的幻境，只知道黑夜的时光比白昼还要漫长。
先是丢了魂，却又着了魔。
当他们再睁开双眼，这份爱的重量又变得不一样了，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段缠绕地最紧密的红丝，如同千万年前执手站在树下祈愿，生命已经彼此联系到彼此。
抚了抚她的发，又将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他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只不过皮肤之间传感到大脑的温度证明这一切的确发生，而且一生难忘。
“唔……好困。”
苏亭秋被身旁的动静弄醒了，握了握凌高轩的手，点了点他的指尖。
“多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凌高轩抱了抱她，起身把被子给她盖好，搓了搓肩膀揉了揉腰，拿起睡衣随意穿上，走到洗手台清醒一番，不经意瞥到领口露出的痕迹，昨夜的风景又浮现于脑海……
他拍了拍后脑勺，满怀着爱意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的门，决心要完全靠自己做一顿早饭。
“……嗯？”
苏亭秋醒来后发现身旁的人不见了，枕头也已经不热了，深呼吸之后匆忙坐起来，却被身上感受到的凉意吓回到被窝里。
原来不是梦么？她抱住自己，记忆里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她缓了缓神，找到睡衣穿上，走出卧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凌高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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