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法庭有请
不一会儿，达达利亚带着灰溜溜的埃列什基伽尔也来到了往生堂。几人齐聚在院子里，气氛有些古怪。
一大早就以脚崴了实属工伤的借口卧床的修勾，从塌上的软垫挪到窗边探头往外看，顺手从果盘摸了还热乎的糖炒栗子吃。本来是埃列什基伽尔买来投喂艾丽妮的，现在看来这几人应该是没有吃的心思，它便理所应当拿来犒劳自己。
毕竟让新出锅的糖炒栗子白白放冷实乃一大罪过。往大里说，就像明珠投暗、白璧蒙尘，绝品宝刀拿来切青菜；往小里说，礼不问大小都是一份心意，心意要是落空了多让人心寒，与其辜负了鲜美的好时辰，不如由它代劳了这份好意。既然打定主意，它就翘着二郎腿，透过那雕花槛窗和婆娑树影，悠哉地欣赏着那几人商量与争辩。
它先瞅见自己主人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大概在脑海中已经没用地哭唧唧但面对众人还是要坚强。等等，你的手在背后画什么杀伤性法阵？要把在场的一起灭口吗？！
能不能别想不开这么极端啊！
仿佛感应到它窒息的激烈抗议，埃列什基伽尔这才可怜巴巴收了手，站在艾丽妮身边观察众人脸色。
来自至冬国的俊朗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各位，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所以，这位小姐，能够透露更多关于你自己的情况吗？”
“艾丽妮，前伊比利亚审判官，现在是一名信使。”艾丽妮开口道，“我和埃列什基伽尔在一次行动中结识的。此次前来，是为了送一封信给她。”
“信使？听上去是个惊险的职业。”达达利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有些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掌，仿佛要邀请灰发的黎博利少女共舞，言语却锋芒毕露：“如果我的推断不错，你来自异世界吧？能够与你这样的强敌一战，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恕我拒绝。”艾丽妮的面容依旧肃然如凛冽的海风，“我的剑与枪只为肃清伊比利亚的威胁而使用。除非你自降物种变成海怪，否则我绝不会为这种无聊的私斗动用武器。”
“说起来，每个生活在雪原上的至冬人，生命随时都会被纯白的天地吞噬，所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达达利亚抚摸着自己的额头笑道，“你的眼神我很欣赏，我真是迫不及待想从战斗中体会你来自的国度了。”
“了解风土人情还可以通过战斗吗？真不愧是公子……”派蒙在旅行者耳边小声吐槽道。
“真不愧是公子。”旅行者赞同地复读，“不过，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在全城通缉的情况下还能悠闲讨论切磋吗？！”
“可是北国银行炸了又不是我们的错。”埃列什基伽尔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都怪散兵随便抓人还动用私刑，小艾丽妮和我只是出于正当防卫。”
“额，就算是这么回事，公子你会怎么做呢？”派蒙头疼地问。
“我么，只能如实向上面禀告了。毕竟调查真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璃月后续会如何给至冬国一个交代，就不得而知了。”
话虽如此，达达利亚的心中笼罩着沉重的阴云。
虽说北国银行爆炸案是最为瞩目的后果，但下令抓捕实验品的是[博士]，在璃月境内故意伤害他人未遂的是散兵，牵涉两位执行官的事情一旦败露，势必会将至冬国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
[富人]急于委托他的原因，想必也有先于璃月官方而控制犯人并私了此事的心思吧。如此不仅可以遮掩同僚的错误在先，还可以消灭证据、借机向调查无进展的璃月官方索要更多条件。
达达利亚苦笑一声，可惜这些人想不到的是犯人与前任岩神的密切关系，都说璃月是讲人情的国家，有这一层关系在，基本就断了他们控制当事人甚至灭口的心思了。
不过，北国银行的主人，那位[富人]阁下暴跳如雷，真的只是因为被砸场子啊？
……达达利亚决定把疑心抛在脑后，面对以权谋和诡计图谋宏大野望的同事们，他向来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比起这些勾心斗角，他情愿做个纯粹的武人，就让他们去操心这些烂摊子吧，他可是只会为变强而思考。
“诸位。”
屋檐上突然传来清脆的女音。一个陌生的女子正站在屋顶，众人立刻提起警戒，摆出迎战姿势时，只听那人说道：
“各位，我是天权凝光大人的使者。此次前来诚邀各位去玉京台一叙。”
玉京十二楼，峨峨倚青翠。
半小时后，埃列什基伽尔、艾丽妮、旅行者和派蒙来到了可以称为璃月权力中心的玉京台。跟随着秘书的引路，他们踏入了一间奢华的房间，内间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位华贵非常的女性走了出来。
埃列什基伽尔端详着这位白发雪肤的女性，她的长发在头上挽了一个簪子，美目灿如金石，周身的气场贵不可言，想必就是七星中的天权凝光了。在璃月居住了不短的日子，也自然知晓了这位大人物的许多坊间传闻。
“这位往生堂的小姐，还有旅行者，事出紧急，我就不多寒暄了。关于之前北国银行发生的事件，各位可否查清了来龙去脉？”
旅行者点点头，向前说明了案件的全部经过。
“果真如此。”凝光略一沉吟，“既然愚人众执行官作奸犯科在前，也难怪他们拖到今天才向玉京台发来了起诉文状，急切地想要夺取审判此案的权力。”
她说的是，果真？埃列什基伽尔挑起眉毛，看来七星有自己的秘密情报人员，旅行者的查案经过，或许一丝不漏地都在监视范围之内。
“但是此案情况特殊，被告之一来自异界，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凝光说道，“至冬国的律师团已经到达了玉京台，愚人众一直忌惮与我接触，如今竟不惜正面得罪七星也要讨要说法，也侧面印证了他们对此事心中有鬼。”
埃列什基伽尔看看艾丽妮，又望向凝光：
“多谢凝光大人告知，我们愿意全力配合璃月七星的工作。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凝光仿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发觉面前的人与传闻有些不同，“事不宜迟，我们会尽快开庭审理，稍后我的秘书会将各位带到议事厅。介于涉及关于异界的秘密，法庭不宜公开进行，但请各位放心，正式庭审的陪审团、辩护律师一个都不会少。”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妙的微笑：“可以称得上万无一失。”
埃列什基伽尔眯起眼睛，听出了话中的深意。难道这位大人还留有后手？
“璃月是提瓦特第一的商港，无数财富在此流通和沉积，今日璃月能够以财富冠绝七国，离不开无数异国伙伴的信赖与合作。倘若黑白不分、畏惧对方的攻势而委屈求全，想必之后他们会更为得寸进尺，更会让璃月的合作伙伴们心寒。”
“此次我们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凝光的下巴轻轻抬起，目光如炬：“璃月最好的律法咨询师已经等候多时，还请各位移步月海亭，和我们一同面对愚人众的来使。”
埃列什基伽尔从未料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她有些愣怔地跟随众人来到另一处房间。自称是烟绯的律法专家迎了上来，在聆听完案情后快速地翻阅起手中的法典，旁若无人地在纸上刷刷写下要点，嘴里还在高速神言：“属地，蓄意伤害未遂……别担心，这次的律法咨询费记在凝光的账上，我一定会为你提供最完备的司法帮助！”
埃列什基伽尔：不用出钱？好耶！
“不花钱的才最昂贵。”
埃列什基伽尔一转头就看到自己家的修勾不知何时被“请”了过来，现在正撑着下巴坐在专供伤员的担架上发表意见。
“你是说，我们欠了凝光人情，以后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还？”
修勾点点头，又说：“说起来，你见过那人了吗？”
“哪个人？”埃列什基伽尔有些糊涂。
“就是，那个凝光请来的……”修勾眼珠一转，“算了算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提前做好心理建设，不要到时候犯傻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进入了金色高墙耸立的法庭现场。审判席的上方悬挂着天平形状的浮雕，据说是照着岩王爷曾用过的样式雕刻而成。埃列什基伽尔注意到烟绯似有所感地抚摸一下腰间的一杆秤，看上去和雕塑一模一样。由于案件性质特殊，空旷的法庭中人数极少，反倒是原告辩护律师聚集一大群毛皮领子，格外显眼。
“担任主审的是月海亭法官的……”
“原告至冬国外交使团，愚人众执行官之一的[富人]潘塔罗涅，全权委托给律师团代理。”
……
宣布法庭纪律、核实双方信息的流程很快进入尾声，埃列什基伽尔忽然听到主审法官提高音调：
“另外，由于此案引起社会各方关注，特此邀请一位专长处理爆炸案件的律师顾问前来。这位专家任职于蒙德西风骑士团，曾处理过上百起与爆炸有关的民事纠纷，拥有十分丰富的诉讼和协商经验。请蒙德骑兵队长兼外交官出席——”
埃列什基伽尔大脑一片空白。
“上百起？是从事采矿行业导致的爆破事故吗？”艾丽妮皱起眉头，没发现旁边的少女已经灵魂出窍般傻眼。
不，翻译成大家都懂得就是——
是每次可莉炸了什么东西后负责收尾的家伙。
她僵硬地转头，心脏时而如擂鼓，时而静默如同窒息。
马靴敲打木地板的声响渐趋渐近，对开的古典门扉从外面推开。
一抹孔雀蓝色，就在此刻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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