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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昔年


脸上黏附着黑色潮湿的墨发,耳边好似有水声经过,少女气息奄奄地趴在地面,身下黏腻漆黑的木板在上下浮动,不过多会儿,她的手指动了下,微微曲起。

        她缓缓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入目之处一片漆黑,她闷哼一声,想要爬起来,却是使不上力。

        她用手在木板上摸索,忽而,手指碰到了冰冷的铁,她顺着那一片继续摸索,细嫩的指尖划过一根根铁杆。

        她这是被人关进了笼子里?

        觉树抓住手边的铁栏,耗费全身气力撑起身子,满头大汗地靠在栏杆边,她拨去贴在面上的凌乱黑发,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

        她在一个铁笼子里,周围很潮湿,鼻尖是生锈的铁锈味,耳边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和浪拍打在木板上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是在一艘船上。

        这里很黑,没有一丝光,恐惧侵蚀着她,她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

        猝然,一个带毛的东西从她的脚下穿过,发出“吱吱”的声响,她吓得惊呼一声,将脚缩了回来。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她?他们要带她去哪儿?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不知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她抱住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上,她想哭,却又不敢哭,她怕哭声会引来那群坏人,那迎接她的将是骇人的地狱。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听见自己打鼓般的心跳,手心出了一层汗,头皮和脚掌发麻,手心攥紧,指尖快要掐进肉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饭。

        她看着他朝她走近,将那碗饭放在了铁笼前。

        “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觉树蹙眉,他这口音听着像宋国人,难道是宋国的某个仇家要抓她?可是,她在宋国一直都安守本分,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话落,那男人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屋门再度紧闭。

        觉树见他离开,松了口气,摸了下自己干瘪的肚子,朝那处爬去。

        晃啷晃啷地,她听到了脚边随着她动作而发出声音的铁链声,方才一直没注意,脚腕被人和这个铁笼子栓在了一起,让她插翅难逃。

        她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接受了目前这个现状,虽不知是谁要抓她,但只要她继续活下去,就一定能逃出去,而且,她现在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以宋玄烛的本事,应该会很快找到她吧?

        她隔着铁栏,拿起那碗饭往嘴里面塞,即便味道已然有些酸臭,难以下咽,但为了活下去,她尽数吞下。

        与此同时,乌府正被一层阴霾笼罩。

        少年双目猩红,“咔嚓”一声,手上的毛笔被一折两断,他冷哼一声,骇人的目光落到面前跪地的男人身上。

        “还没查到是谁动的手吗?”

        “属下无能。”

        “你确实无能,”他一步步朝跪在地上的男人走去,兀然蹲下身,嘴角牵出一抹嘲弄,只听一声闷哼,男人的喉管被他手中掰断的锋利的竹尖隔断,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他惨白的脸上:“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话落,少年站起身,拿出干净的巾帕轻轻擦去面上的血迹,眉心高高蹙起,像是极为嫌恶。

        “咚咚咚。”

        “进来。”

        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入,没有冰冷,即便看见地上的惨状也无甚反应,好似习以为常。

        “主子。”他恭敬地单膝跪在宋玄烛面前复命:“奚野有事要报。”

        “说。”

        “据对那马夫的尸身查看,发现了在其身上衣物处被人塞了个玉佩。”奚野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

        宋玄烛接过,眸中划过一丝戾气。

        “我道是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劫人,原来是那个老东西。”

        “奚野,备马,回宋国。”

        “主子,请三思,这是个陷阱,那人显然想要以小姐为饵来引公子现身,此去凶多吉少啊。”奚野将头磕在地上,极力劝阻。

        “哦?不去的话,你能赶在阿树被送到宋国前找到她?那人既动手了,必然做足了准备让我们找不到,如今唯有此一条路可走。”

        “可是……”

        宋玄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奚野不甘心地攥拳:“诺!”

        “退下吧,把这里处理好。”

        宋玄烛转身走至屏风后,将手中玉佩紧紧握着。

        ——阿树,我不一定会找到你的,谁伤了你,我定教他百倍奉还!

        潮湿的空气混杂着一股异香,渐渐地在这间漆黑狭小的屋子内漫延开。

        觉树靠在铁栏边上,闻到了这股香味,眸中一凛,迅速捂住了口鼻。

        但香味愈来愈浓,透过手的缝隙钻进她的鼻中,她只眼皮越来越沉,脑子越来越昏。

        “不行,不能睡……不能睡……”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却于事无补,“碰”的一声,她的头磕在身后的栏杆上,身子脱力往下滑。

        好似是跌落悬崖,不断下沉、下沉、没有尽头……

        六年前。

        扎着漂亮双髻的小姑娘懵懂地看着面前宛若天仙的妇人。

        妇人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颗糖,叫她出去玩会儿。

        小姑娘知道这是为何,每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亦是她如今的君父一来,母亲便会让她出去玩,等到君父离开了她才能回来。

        她不喜欢这个君父,因着她之前好奇躲在了这殿后的墙角,听到了母亲的哭声和那个男人恶心的笑声。

        但她还是乖乖地听从了母亲的话,她知道,自己不听话,母亲会受更多苦。

        小姑娘有个颇有禅意的名字,叫宋觉树,这一年她十岁,是她与母亲一同来到宋王宫的第三年,当初宋王看上了她的母亲,本欲杀了她,但她的母亲以死相逼,便将她留了下来。

        “阿树,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到君父离开,不准回来。”柳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嗯,阿树晓得。”

        话落,她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刚出了这别院的大门,在转角时,没注意到来人,一头撞进了那人的怀中。

        她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跌倒在地,而她亦捂着头一屁股坐倒。

        这人怎么这么瘦?身上都是骨头,疼死她了,她这般想到。

        正欲抱怨几句,却在目光触及到他瘦削的脸和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迹时,沉默了下来。

        她想了想,撑起小小的身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温声询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那少年摇了摇头,不发一言,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只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想着自己莽撞地撞疼了他,该是要好好赔礼道歉的。

        小觉树四下看了看,见有人要过来,便牵着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上一头的少年,郑重地说道:

        “是阿树莽撞了,我要向你赔礼,很是对不住。”

        那少年还是没说话,只是颔了颔首,又要离开。

        “等等!”

        小觉树再次抓住他,想了想,将出门时母亲给她的那颗糖拿了出来,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身上很疼吧?娘说人疼的时候吃颗糖就不会这么疼了,这个给你。”她有些不舍地看着那颗糖:“娘好几日才会给我一颗糖,我一直都不舍得吃,但如果它能让你不那么疼,我就会很开心。”

        闻言,那少年身子一颤,终于抬头看她,眉眼间满是疑惑。

        小姑娘很是惊喜,痴痴地看着他,笑得格外灿烂。

        “你的眼睛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他耳根一红,又仓皇地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的?”

        “……”他还是不说话。

        小姑娘颇为失落,凝眉苦思:“难道你不会说话?罢了罢了,我不难为你了。”

        “殊奴。”

        “什么?殊奴?你的名字叫殊奴?”她目光一亮,拍了拍胸脯:“原来你会说话啊!我叫宋觉树,拿了我的糖以后要和我做好朋友哦!”

        少年蹙了蹙眉,好似有些不耐烦,但又很快敛去眉间的不耐,不让她看到,他惯会伪装。

        “奴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对了,你应该还有事要做吧,我看你方才行色匆匆的,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快去罢。”

        她冲他摆了摆手,随即又再次跑开。

        少年低下眉眼,眸子幽黑,定定地看着那颗糖,不屑地笑了一声,将它扔到地上,重重地踩了上去,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此处。

        画面定格在地上那颗被尘土玷染的,七零八落的本该雪白的方糖上,这是宋觉树这一辈子第一次遇见宋玄烛,只是她不知后来的自己也是如这方糖一般。

        周围的事物扭曲重合又分散。

        “娘——!娘——!娘——!!”

        女孩声音嘶哑地喊着那个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面容已有些灰白的女人,泪水止不住地涌下,身后是两个婢女,她们焦急地将她朝后拖。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瞎了吗?!没看见我娘还躺在那里?!快去救她啊!快去啊!!”

        女孩极力地挣扎却是于事无补,火海吞噬了一切,包括她撕裂的声音。

        最终她还是被拖到了外面,亲眼看着那座她住了三年的宫殿坍塌,将她的母亲压在了下面。

        身边的宫女将她抱进怀里,努力安抚。

        周围的一切都很喧杂,寺人们不断地抬水将这大火扑灭,围观的许多人在叽叽喳喳地议论些什么。

        “六公主,君夫人到了。”宫女小声提醒怀中的人。

        觉树猛然省过神来,四下张望,在看见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时,忙奔了过去,扑在她的面前,抱住她的双腿。

        “君夫人!有人要害我娘!这火是人故意放的!君夫人!求求你……求求你为我娘做主……”

        女人冷漠地低头看了她一眼,眉眼有些嫌恶。

        兀然,一个清丽、好看的女人拨开面前的人,跪在了君夫人面前。

        “君夫人,六公主受惊了,如今这宫殿已不能住人,就让她去我宫内好生修养吧。”

        觉树小声地抽噎,回过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她是认识她的,她是这宫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同母亲来往的夫人之一——玉夫人。

        “那便由你代为照看,将她带下去罢。”

        “诺。”

        玉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而看向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六公主,随我回去罢。”

        觉树看着她温和的脸,又看着君夫人那不耐的神情,当下了然,识趣地走到她的身边。

        玉夫人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却还没走几步,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六公主?!”玉夫人摇摇她的身子,没有反应,她赶忙唤身后随行的寺人:“殊奴!快将六公主带回去!”

        “诺。”

        少年走近,将倒在玉夫人怀中的女孩打横抱起。

        ……

        再度醒来,觉树是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宫殿内,这里比她和母亲的宫殿要大一些。

        玉夫人告诉她,母亲已经死了,医官判定为自尽。

        怎么会是自尽呢?她明明看到在母亲躺的榻前扔下的那杯未喝完的酒,以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她向玉夫人陈诉,想让她帮自己去君夫人面前说明此事,但玉夫人说,她不信,柳夫人确是自尽。

        觉树向来是个聪慧的姑娘,怎会不懂玉夫人的言外之意?

        她让她不要在纠结此事,这事不是她一个孩子能管得了的,况且,这王宫内与柳夫人交恶的人有许多,真要查个个都有嫌疑,且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庶公主。

        “六公主,吃药了。”

        清冽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回头看去,眉心一蹙:“我记得我见过你,你叫……殊奴?”

        “嗯。”

        觉树收回目光:“你不要叫我六公主。”

        她现在可当真恶心死了这个身份,她和母亲明明已经活得够小心翼翼了,怎么还会有人想要害她们?这个王宫……太可怕了……

        “那奴该唤公主什么?”

        觉树想了想,嘴角扯起一抹笑意:“阿树,母亲总爱这么唤我,如今……她不在了,我怕再无人这么唤我。”

        “公主,这于礼不合。”

        “要什么礼?我不过是个乡野出来的野丫头,平白落了个公主的身份,难道我还就真成了公主吗?明明所有人都瞧不上我。”她的神情显出几分落寞。

        “……”

        “殊奴,以后没旁的人在,你就唤我阿树吧,我想听。”

        “……诺。”

        殊奴原是玉夫人身边的寺人,因着她来了,玉夫人许是觉着他二人年龄相仿,差不了几岁,就让他来照顾她。

        不过,觉树不是个娇气的姑娘,像穿衣、吃饭这些小事从不需人伺候,故而,她每日除了找殊奴说说话,便是要他陪自己玩,没什么其他要事。

        只是,殊奴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理会她。她寻他次数多了,他该是觉着厌烦,会躲着不见她,但有一个例外。

        觉树刚住进玉夫人的寝宫时,因着母亲的过世,她总是闷闷不乐的,许是为了让她快点走出来,玉夫人便开始教她弹箜篌。

        每当这个时候,殊奴便会侯在一旁,听玉夫人弹奏,有时玉夫人还会让他吹箫来配合着这箜篌。

        觉树算是个有灵气的,学得很快,也够勤奋。

        不过,她之所以勤奋也不过是因着每每找不到殊奴时,只要这箜篌之音一响,他便会出现,她喜欢他吹的箫音,很动听,亦想好好学会箜篌,同他一起演奏一曲。

        自柳夫人过世后,她在这宋王宫便是没了依靠,日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那些欺□□骂更甚了。

        以前柳夫人在时,看在宋王对柳夫人的恩宠上,那些瞧不起她的兄弟姊妹顶多会冷嘲热讽几句,再不济抢她几件玩意儿,不大敢动手,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愈发变本加厉地折辱她。

        这一日,她正在寝宫的院子里弹箜篌,却迟迟没见到那个会侯在一旁的少年,她心中莫名的焦急,便去问了玉夫人。

        玉夫人告诉她,她派殊奴去君夫人那儿送一对儿她刚刚绣好的香包,只是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觉树闲着无事,便出去寻他,刚走至路半,到了后宫苑子里的一座桥上,迎面撞见了宋四公主——宋荃。

        宋荃此人往日与她最不合,因着她乃君夫人所出嫡女,她便一直忍让,由她讥讽,让她过了嘴瘾也就没什么其他事了,不然,怕会连累玉夫人。

        但,这次不同,她说的话彻底激怒她了。

        “呦,瞧瞧,这不是小六吗?”

        觉树忽略了她的话,行了一礼,便要绕开她,但宋荃怎会轻易放过?她当下便拦住了她,开始冷嘲热讽。

        “这乡野来的就是粗鄙,没个规矩,不知道见着本公主要行三跪九叩之礼吗?小奴隶。”她眼神锐利,高傲地站在觉树面前:“呵,怎么不敢看我?是吓着了吗?你那死了的娘就胆小,你也同她一样,缩头缩脑的,难道怕我杀了你?”

        觉树不理她,攥了攥拳,准备原路掉头。

        “站住!本公主允许你走了吗?”宋荃绕到她面前,“啪”的一声,扇了她一巴掌。

        觉树抬头,狠狠地瞪着她:“宋荃,你不要不识好歹!”

        “呦呦呦,我好怕啊,你敢打我吗?”她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挑衅地看着她:“来啊,你打回来啊,你不打难道要你那死了的娘替你报仇吗?还是说要那个傻头傻脑的奚玉给你报仇?那个贱人管得了你吗?”

        奚玉是玉夫人的名讳。

        “宋荃,管好你的嘴,她是你的庶母!”

        “呸!谁稀罕这么个庶母?不过就是父君的玩物罢了,她是!你娘是!哦,对了,”她兀然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就连你啊,也是,哈哈哈,父君娶的好啊,娶了你娘,还赠了个你!”

        “住嘴!”觉树大吼一声,手上再也控制不住,一巴掌扬了过去。

        宋荃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捂着那半边脸惊诧地看着她,神情愈发狰狞:“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宋觉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觉树心知这大事不妙,马上就要逃,但奈何她个子矮,又生得瘦小,没跑几步就被宋荃身边的大宫女抓了回来。

        宋荃愤恨地瞪她,目光落到桥下面的溪水,算计地笑了声,她掐住她的脸,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戳破她脸上的皮肉。

        “你这么好玩,我怎么能杀了你?我要留着你慢慢玩,”她邪恶地笑了声,吩咐那抓住觉树的两个宫女:“你们两个,好好让这小贱人尝尝这溪水的滋味。”

        “诺!”

        “宋荃,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放开我!”

        宋荃坐在桥头,玩味地欣赏着下面那个骂骂咧咧,疯了一样挣扎却动弹不得的人。

        “宋荃!放开我!你们放……”

        觉树被那二人按着头浸入水中,要说的话断在了喉中。

        反反复复的,那两个宫女将她按进水中几十次,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要死了,耳边出现了鸣声,让她听不见那刺耳的笑声。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宋荃让她们放开了她。

        “行了,别真把她弄死了,下次可就没得玩了,我们走。”

        觉树倒在溪边,好似一摊烂泥,她觉着自己现在这模样该与这地上的臭虫差不多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小声呜咽,泪水自眼角滑落,源源不断。

        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人瑟瑟发抖,但她好似没了感觉那样,一动不动,想就这么死去,结束这悲惨的命运。

        迷蒙间,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在向她走来,然后一件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那人将她托起,抱进怀里。

        他身上很凉,但她却是感受到了暖意。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那个她寻觅的少年,释然地笑了,紧紧搂住他。

        “殊奴,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边一阵静默,后听到少年青涩沙哑的嗓音:“你在找我?”

        “是啊,你不在,都没人听我弹箜篌了。”

        少年眉心微蹙,说道:“怎么弄成这样了?我带你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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