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烈火焚城（十一）

一君一臣对视良久，大臣一脸的诧异，满面的疑惑，似乎是意图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皇帝从释然到疑惑，再到最后的愤怒，过了良久，钱侍郎听他低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吗？王叔真的看清了吗？”

        听他这般说，语气又这般恶劣，想必根本不想相信自己，钱侍郎偷偷一笑，然后垂下头，想了半晌，低声道：“皇上，老臣也许真的看到了，的确是顾悯吼了一声，火把的火焰点燃了他身前的鸟儿，那些鸟儿相互撞击，然后开始燃烧，那些什么一声吼，把鸟儿化成血沫的说法，老臣……，老臣的确没看到。”

        越是这般说，这位疑心病重的皇帝越会相信，钱侍郎也不做其他辩解，说完，便垂首而坐，等了片刻，就听皇帝轻松的声音响起：“原来如此，朕也一直怀疑金吾卫看错了，凡人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一声吼叫，就将漫天的鸟儿化为血沫。”

        猛的抬起首，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犹豫，然后猛的下定决心一般，“皇上，也许顾悯真的不是凡人，老臣适才真的看到他手捉赤蛇，徒手将蛇撕为两截，而且他常日里默不作声，适才老臣听他和顾不悔说，那广场上只有一条蛇。”

        心下早知有人将城中的传说尽数告诉于他，干脆将计就计，免得这家伙一直怀疑自己藏私，藏是要藏的，但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而且，老臣也听说，顾悯被收养时，颇多的异状，而且他长得也异于常人，皇上，要不老臣主动请缨，去调查顾悯的来历？”

        眨着眼睛看皇帝，皇帝面上的神情和蔼，令人如沐春风，“王叔，你说的这些传说，朕都知晓，但是鬼神一说，向来缥缈，无论是他的吼叫令鸟儿化为血沫，还是他手撕赤蛇，在朕看来，都只是旁人之言，王叔，朕知道你一向喜爱这些传说，听说你府中有一部搜神志，讲的就是神鬼的传说，王叔，朕其实很想了解朕不熟悉的人间世道，王叔的搜神志，可能借给朕一观？”

        “好，”没有片刻犹豫，钱侍郎立刻应了，“原来皇上也对这些奇闻怪事感兴趣，老臣初看这搜神志，真的有如获至宝的感觉，皇上，你可知道，原来这人间世道是分为三界，天界，人界和魔界……。”

        感觉上，钱侍郎如遇知音，似乎准备与皇帝放兴纵聊，皇帝轻咳一声，钱侍郎立刻识趣的闭嘴，“王叔，喧扰多时，王叔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立刻起身，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老臣告退。”

        注视着他退了出去，萧阁老从帘后走出，跪了下来，“阁老，你觉得老家伙真的会献上搜神志吗？”

        “皇上，”萧阁老有些疑惑，“老臣觉得也许钱侍郎真的会献上搜神声，老臣私下打听过，钱侍郎常日里常与吏部的官员吹嘘自己手上有部奇书，名为搜神志，是他年轻的时候与先皇在城中游历偶然所得，而且，为了争得所有权，他还与先皇打了一架，极是得意，想发这书奇是奇，但是也没传说中那般……。”

        “嗯，”听到皇帝的声音，萧阁老立刻顿住，他偷眼看了看皇帝，“既然这书这般神奇，朕着实想一观，就着他尽快送来吧！”

        坐在马车中，钱侍郎面沉如水，自己大张旗鼓的吹嘘自己有搜神志，目的就是降低旁人对它的觊觎，没想到皇帝竟然知道了，他要看，自己可不能有半点儿犹豫就得把书献上，这书只要皇帝看到了，毕方、鸣蛇还有其他的异兽，想必他都能知晓，有些秘密就无法保全，但如果不献，自己就是欺君……。

        回到府中，只觉得满腹的官司，正要想个招术应付皇帝，却见一只浑身彩羽的鸟儿自远方飞来，在府顶来回徘徊，突见那只鸟儿只有一条腿，心中猛的一动，大声道：“夫人，夫人，快来看，凤凰来了！”

        众人闻声而出，钱夫人站在钱侍郎身边，仰头望天，还不及细看，突听那鸟儿一声鸣叫，不及细看，一口火焰喷出，钱侍郎的书房立刻陷入大火之中，一愣之下，突然钱侍郎大喝道：“快救火，老夫的家当都要烧光。”

        钱府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救火，钱侍郎站在人群中，呼天呛地，悲痛欲绝，“快点，快点，你们动作快点，苍天啊！老夫这是得罪了这怪鸟吗？宫中遇到它，回到家还遇到它，你们快点，老夫的家当都要烧光了。”

        可是那火势着实汹涌，那鸟儿不停的鸣叫，它飞过的地方，立时起火，钱侍郎哭声震天，待顾府的人架着水龙加入救火，钱府已经烧成一片火海。

        很快皇帝就得到了消息，他派进忠赶到钱府，钱侍郎五体投地，看着被烧毁的枣林，满面的烟灰，呆若木鸡，进忠小心翼翼的靠近，“老王爷，您请节哀……。”

        面上漆黑如同锅底的钱侍郎呆滞的转头看着他，“节哀？怎么节？这些枣树长了百年，是老夫爷爷的爷爷种的，老夫的家当，都烧光了，你让我节哀，我这哀伤怎么节？如何节？”

        说着，钱侍郎一跃而起，指着天大骂道：“哪儿来遭瘟的鸟儿，你是不是认错路了，顾家，顾家在旁边，你为什么要来我家啊！我的家当，我的枣林，我的金星雪浪，皇上，皇上，对了，进忠，你赶快带我进宫，我要向皇上诉冤，我要弹劾顾千章，我要告御状……。”

        进忠好容易忍住笑，低声安慰钱侍郎道：“老王爷，听您这般说，这些火是个鸟儿放的，如果是鸟儿，与顾相何干？”

        “何干？”钱侍郎的双目中怒火几乎把进忠点燃，“你说何干？那些鸟儿明显是冲向顾家的，顾千章溜了，留着自己的儿女受难，老子救了他儿女，结果鸟儿怀恨在心，不，不是怀恨在心，是要继续追杀顾千章，结果鸟儿飞错了，飞到了我家，把我家烧了，你不明白吗？”

        前来相帮的顾府众人面面相觑，万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能无赖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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