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烈火焚城（十）

捏死了红蛇的顾悯缓缓走回顾不悔身边，钱侍郎挪出一个位置给他，又示意太监送上水，让他擦洗手上的血污，顾不悔眨着眼睛，“那是什么？”

        没有回答，顾悯冷冷的环顾四周，钱侍郎不由怀疑，在他眼中，这人头济济的广场不过是城外长亭外的荒地，顾不悔伸手拉着他的手，“只有一条？”

        “嗯，”出乎钱待郎意外，顾悯竟然出声了，他眨了眨玫瑰色的眼眸，“只有一条，就是它发出的声响。”

        这几乎是第一次听顾悯说话，钱侍郎惊讶得嘴都无法合拢，这……，这孩子竟然会说话，而且他的声音几乎和顾不悔的一模一样，如果不细细分辨，听在耳中，几乎认为是顾不悔在说话。

        听他说完，顾不悔靠在他身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老钱，那本书可是禁书。”

        “的确是，”钱侍郎点了点头，“当年我和先皇混迹平京的时候，无意当中去过一个市集，那个市集与寻常的市集不太一样，那本书是我们花费了……买的，为了争那本书的所有权，我和先皇还打了一架，结果还是我赢了。”

        睁开眼睛，看了看钱侍郎，他没有说具体的银两数额，想必不是钱吧！说实话，这老家伙是认识的人中最对自己胃口的一个，表面装得小心翼翼的模样，其实老奸巨滑，就说自己年年跑到他家捣乱，这个家伙明明知道，却从来不曾真正的驱赶过自己，每次都是假装自己被气病，然后躲在家里玩耍……。

        “嘿嘿，我有四本，传说搜神志总共七本，能找到四本，可真花费了我不少心血，”不知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钱侍郎一脸的笑，“要不要我借给你看？”

        “我有全套，”顾不悔眨了眨眼睛，“全套有七本。”

        立刻垂涎欲滴，钱侍郎眨着眼睛，涎着脸道：“借我看看。”

        “好啊！”

        顾不悔竟然立刻答应了，钱侍郎一脸疑惑，上下打量半晌，“什么条件？”

        这老头儿果然上道，顾不悔抓着顾悯的手，“你去过妖市，一定知道妖市的入口，我和顾悯一早就想去，而且，我知道你每年枣林诗会前十五日，都会装病在家，其实九月初六，你就会偷偷溜出府，直到九月初十才会回府……。”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魔头，天啊！自己怎么会忘记面前这个姑娘其实是平京城不逊于自己的魔头，准确的说，她是自己的接班人，而且隐隐有青出于蓝的趋势，“然后，你又会因为诗会留在家中，直到九月十九才会上朝……。”

        “成交，”钱侍郎没有犹豫，这个魔头，把自己的行踪探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悄悄跟在自己身后去过妖市，如果去过，想必是因为没有通行玉牌才折返的，“我什么时候能拿到书？”

        “明天我会送到你府上，”顾不悔靠在顾悯身上，又闭上眼睛，“老钱，你刚才为什么又跑回大殿？”

        这还用说吗？适才所有人都跑了出去，顾千章还跑得特别快，如果自己不折返，你这个小魔头心里得有多难过，想想自己真的是心慈手软，见不得小姑娘难过，反正自己的女儿没事，再加上初时以为就几只鸟，谁知道过后会那么多，也是自己侠肝义胆，临危不惧这才转危为安，本想吹嘘几句，但闹腾了半宿，实在懒得多说，“原来以为就几只鸟，没想到会那么多。”

        “那是毕方，”顾不悔睁开眼睛，“幼时的毕方。”

        毕方？在搜神志中，毕方生活在章莪山，成年的毕方体形如鹤，一腿一嘴，叫声就是毕方，毕方，而且它们出现在何处，何处就会起火，难怪适才它们扑到萧贵妃怀里，萧贵妃身上就燃起大火。

        “幸好都是幼鸟，”顾不悔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的圆月，“那条赤蛇名为鸣蛇，也是幼蛇，平京城出现这般多的异兽，想必定有原由。”

        是啊！自魔界在与天界大战中战败，向天界称臣，魔界众生退居铁围山，人界极少出现异兽，这一次，同时出现两类异兽，而且，毕方还攻击凡人，这可真真的罕见，难道那个秘密真的将要……。

        “大人，”进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钱侍郎起身，与进忠对视，“皇上宣您去太极殿。”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顾家姐弟，“两位今日受到惊吓了吧！皇上令萧贵妃照顾两位……。”

        “不去，”顾悯站起身，“回家。”

        说完，他拉着顾不悔头也不回的向宫门走去，进忠大惊，钱侍郎眯着眼睛，皇上啊皇上，您可真的棋着一招啊！您也看到了顾悯的异相，想要招揽，但是这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受您摆布的，老子筹谋这些年，好容易才取得了顾不悔的信任，您想一招致胜，可没那么容易。

        接到回报的皇帝面色微微阴沉，随即展颜道：“既然他们想回相府，就由着他们吧，王叔，今夜您也辛苦了，来人，赐坐。”

        锦凳极小，还只能坐半边，坐在颇不舒服，钱侍郎一脸疲惫，心中却在盘算，却听皇帝笑道：“王叔，朕听金吾卫回报，顾悯一声大喝，就灭了整殿的鸟儿，可是真？”

        既然已经有人回了，自己肯定不能说假，钱侍郎一脸的惊惧，“回皇上，的确如此，那些鸟儿不要命的冲进盾阵，老臣吓得两腿发软，本以为就几只鸟儿，哪儿料到铺天盖地，本以为这把老骨子就要为国捐躯，没想到顾悯手持火把，一声大喝，他近前的鸟儿先是燃起大火，然后其他鸟儿相互撞击，火势极猛，转瞬整殿的鸟儿尽数起火。”

        那些金吾卫手持火把和盾牌，根本分不清血肉炸死和燃烧，自己曾悄悄点燃地上鸟儿的残尸，离开大殿前，又细细看过，确证满地都是鸟儿燃烧的灰烬，这才敢如此说，但以这位皇上的心机，定不会尽信。

        果然，皇帝满面的疑惑，“可是朕听说的是，他一声大喝，整殿的鸟儿化为血沫。”

        诧异的张大口，一脸的不可思议，“皇……，皇……，皇上，老臣老眼昏花，应当是看错了，可是老臣的的确确是看到那些鸟儿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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