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跟着栾盈混已经没有希望了。”竹辰羡靠在沙发靠背上，满脸惬意地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不要执迷不悟。”
“栾老板养了你那么久，现在倒打一耙？”与竹辰羡面对面坐着一个老人，他缓缓说道，“也许你能做到，但我不可能，竹老板请回吧。”
“可听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竹辰羡并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现在分散在内陆的小势力都纷纷归附我了，因为我许下的利比栾盈要多得多，今天我亲自出面，还请三思。”
“是啊，你今天说得很好听，谁知道明天又是哪套说辞。栾家的生意这么旺盛，企业这么发达，靠得就是我们这帮小势力忠心不二的支持，你今天这是要发动内战，离间君臣之间的关系？”
“不，我当然也需要忠心不二的手下，这是谁都希望的，可是老大认错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大权尽落我手中，不如换个人效忠，您应得的不会少一丝一毫，看在您是家族老干部的份上，或许我还能将您提升一个位次。”竹辰羡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跟了栾老板十几年，凭什么听你一个毛头小子在这胡说八道。”
“看清楚，现在坐在这里的是栾家副族长，军火商集团内陆总管事竹辰羡。”
“你也配称为栾家的人！”桌对面的老人拍桌而起，“栾老板那么信任你，才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力，你反而要发动内战，谋权篡位！”
竹辰羡头也不抬，只是稍稍抬起眼皮轻蔑地望着面前怒气冲冲的老人，嘴边挂着一丝笑意：“那你知道栾老板为什么单单那么看重我吗？而您跟了他十几年却还位居人下。”
“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竹辰羡不觉笑出了声，却是近乎于绝望和癫狂，“白跟了他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我告诉您，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谁的利用价值高，他就会将谁捧得高高的，没有价值之后，你就会重重地掉下来摔死，那时候他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你胡说！”老人将手中的枪指向竹辰羡脑门，须发皆张，“现在滚还来得及，别等我后悔了就迟了！”
“可惜啊，你这个老家伙也是个不知好歹东西，真相就在您面前摆着，可惜您看不到。”竹辰羡淡淡地说，“我来这就没打算走，既然您那么顽固，那么这里只能我先替您保管着了。”
“你找死！”老者就要扣动扳机，只见一直守在一旁的飞蓬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地掐住老者的脖子，将老者仰面按倒在地，一枪打空了，子弹径直朝天空飞去，外面的佣兵听到枪响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冲过来，可是没走两步就都倒下了，竹辰羡带来的卫队只用了几秒钟就将那些人统统放倒。
自始至终竹辰羡都只是摇晃着酒杯，静静地注视着其中的半杯红酒，鲜红得像是血。
“后悔吗？”竹辰羡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快要窒息的老者身边，蹲下身子笑着看向他。
“你个……叛徒……我……不后悔……”老者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真是个固执的老家伙。”竹辰羡拉开枪栓，顶在老者的头上，爆响过后，鲜红的血浆与惨白的脑花迸溅而出。
竹辰羡脱下被弄脏的外衣，盖在只剩半边脑袋的老者头上，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随手掷去，高脚杯顿时分崩离析，晶莹的碎片上泛着红光。
竹辰羡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不禁又回头望了望那具静静躺着的尸体，叹了口气：“见到这样的人真的很令我意外，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野心，还不懂得圆滑变通，一辈子老老实实，真不知道这是愚蠢还是美德。”
“老一辈人的思想了，我们确实很难理解，但其实还是很向往以前那种单纯的世界，”飞蓬从另一边坐上车的驾驶位，将迈凯伦打着火，“我们需要抓紧解决这些还没有依附我们的内陆小势力了，趁着事情还没有变糟之前。”
孤舟在一片鸟语声中缓缓睁开眼睛，几束橙黄色的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被映得五彩斑斓的玻璃好像印上了淡浅色的彩虹花纹，格外动人。
女孩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她垂下青丝般的长发，半边笼罩在阳光之下，粼着白色的亮面，显得更加柔顺丝滑，再加上她笔直挺拔的可人身段，就像是盛开的柳树那般清纯美丽。
孤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惬意，昨夜玩得太沉浸将一切痛苦都忘怀了，今日醒来时已将近中午，阴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如期而至，就好像往昔的一切都是场梦，梦醒了又回归到平凡而美好的生活中，他幻想着接下来该发生的片段：他牵着未婚妻的手，奔放在原野中放风筝；他们躺在大海中唯一的小舟上，仰着面享受海风吹拂；婚礼殿堂中央他们交换戒指，轻轻吻着彼此的手，许下一生携手白头不弃的誓言，或许以后他们还能诞下爱情的结晶，亲眼看着他长大成人……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却又似幻梦迷离。
来之不易的安逸使他心情大好，既知时光珍贵又如何不珍惜，他迅速下床，整理好被褥，穿好衣服，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梳妆台的镜子里，那是一位风度潇洒的公子哥，与云绮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用尽所有办法让她尽量长久地记得自己，这样的话就算哪一天他悄无声息地走了，世界也不会立刻忘了自己，她就是他的世界。
“我该回去了。”孤舟捧起云绮的长发，任由它在指尖散落，“你也回去吧，长时间跟我待在一起你也会被怀疑的，你是警察。”
“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的真相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就像你不在乎我是个杀手，我也不在乎你是个警察，我们只知道彼此是相爱的就足够了，就像螳螂那样爱的凄美，明知结局却还奋不顾身。”
“不会的，身为一名警察，我的职责是守护每一个正义，你是正义的，我会为你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就像我说得那样，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只不过选择了不同的路，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选择了那条不归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hero。”云绮站起身来，转过去将手搭在孤舟的肩膀上说，她的目光坚毅，正义凛然，就像老朋友之间的互相鼓励。此刻的女孩，真真正正像一名警察。
孤舟微笑着点头，笑她的天真，却又那样毅然决然。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舍，在短暂地注视后终于转过身去，朝向大门走去，终还是分别吧，在这小小的残忍的冷漠的世界，谁都不能一直守护谁，谁也没有能力一直守护谁。
“你要回哪去？”在孤舟拉开门的那一刻，云绮问道。
“暂时寄居的地方。”
“我跟你回去，那些警察就要收网，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收网？”孤舟吃了一惊，“他们不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吗？那些□□势力还没有被彻查，你们手里掌握的证据也不足以定他们的罪，此时收网无疑是打草惊蛇啊，只抓了我又有什么用，我不是□□里的人，就算对我严刑逼供我也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啊。”
“因为你牵扯出了太多的案件，警方不得不先对你下手，那些势力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保护伞，一时无法拿他们怎样，只有你是一个人的。”
“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吗，我看他们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根本就没有想抓他们，”孤舟皱着眉，愤愤地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势力那么嚣张，究竟是有多强大的保护伞支撑，保护伞里又有没有你们内部的人。”
云绮缓缓点了点头说：“想过，可就算如此又怎样呢？”
“那你相信我吗？”孤舟说，“我做过很多触犯法律的事，杀过很多人，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复仇，以前我只是为自己复仇，而现在，我想要为世界复仇，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但我从来没想过放弃，这条路没有荣誉没有动力，有的只是唾骂和抛弃，我很孤独，但是孤独从来都是一把用来衡量合格孤勇者的标尺。”
“我害怕连累到你，所以想跟你彻底断绝关系，我身边很大一部分人都被我连累到了，我很自责，可我也是人，我也渴望被疼爱，可是当温暖将我包围时我又拼了命想逃脱，我狼狈逃跑的样子连我自己都憎恨。”孤舟终于说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牵起女孩的稚嫩的双手，因为害怕看到女孩脸上的表情而目光下垂，“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但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以过最普通而幸福的生活，那正是我穷尽一生想要追求的理想，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可能再过上那种生活了，而这简单的幸福对于你来说却是触手可得，往后的日子我会努力忘掉你，不会再与你有任何联系，谢谢你陪伴了我这么久，我拥有过你，但是最后我抛弃了你，我是个人渣，你可以恨我、骂我，然后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彻底忘了我，趁着有能力改变命运的时候就让它变得更好吧。但是如果你非要跟着我，那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也无法给你想要的一切……”
还没说完，一个大耳光就重重地落在了孤舟的侧脸，这是云绮第一次打孤舟，可孤舟的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云绮这一举动，这时他才看到云绮的脸，她的脸上已经因为极度悲伤而满是泪水了，云绮哽咽着说：“你确实是个人渣，我把第一次给了你，你却不负责任地说走就走，你给我听好了孤舟，往后无论荣辱生死，我云绮永远只能是你孤舟一个人的！”
孤舟久久沉默，眼眶中蓄着泪水，最后他揽住云绮一把拉入怀中，泪水再也忍不住，沿着女孩白皙的脖颈滑了下来，他轻声喃道：“傻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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