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水玉闭口不言，只是默默地背对孤舟站着。
“如果你不肯说，那么就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事。”孤舟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只留下如冰雕一般的水玉站在原地。
饭店的玻璃门陡然一震，发出巨大的声响，玻璃茬如飞雪一般四处飞溅，所有人都惊呼着四散而逃，孤舟手持着一柄闪亮的匕首逆着人群的方向直奔竹辰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整座宾客都不知所措地盯着如野狼觅食般凶狠的孤舟，他坚毅得像一把利剑，撕裂着挡在前方的一切障碍。
耶切夫斯基身边的那两名保镖首先反应了过来，他们脱下西服，里面臃肿的竟然是一层厚厚的防弹衣，他们的手臂肌肉虬结强健有力，其中一人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瞄准对面冲来的少年，另一名则紧紧贴着耶切夫斯基，手中握着一柄俄式军刺。
对方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孤舟意欲速战速决，他的目标是竹辰羡，没有多长时间耗在别人身上。他这个人，一旦确立了目标，纵使途中再多艰险，纵使自己遍体鳞伤，依然会不顾一切地完成它。
枪口冒出了火光，房间中传出几声枪响，碗碟破碎声不绝于耳，灯光顿时灭下去了一大半，孤舟赶在保镖开枪之前凌空飞起一脚踢歪了枪口的所对的方向，下一秒弹幕便倾泻而出，射向了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在黑暗里孤舟身形变换，转瞬间便绕过众人将刀架在了竹辰羡的项上，“说！你是不是金毒枭的人，五年前是不是你背刺了雄狮家族，导致我全家被杀害！”
竹辰羡没有丝毫的慌张，“嗒”的一声便在黑暗里闪现出一丁点火光，紧接着是缕缕白烟，他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霎时间竟令孤舟竟惊恐万分。
他感觉到后背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上了，并伴随着阵阵发凉。
“放下刀，否则我开枪了。”那是比枪口还要冰冷的口气，传入孤舟的耳朵不免让他心脏一颤。
“对不起，让各位受惊了，”竹辰羡竟若无其事地淡定起身，“我宣布今天的晚宴到此结束。”
“我看谁敢走！”孤舟握刀的手微微用力，同时他感觉到后背上的力也加大了几分。
“别乱来，孤舟！”水玉将手指扣上了扳机，只要她轻轻一扳孤舟就会倒在血泊中。
“竹辰羡，没想到你竟然是叛徒，原来你早已暗中勾结金毒枭，是你害死了我全家，”孤舟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哈哈哈哈哈哈，我恨的是孤寒！没错，调虎离山计是我想出来的，我把孤寒逼上了绝路，可是他也曾经把辰墨逼上了绝路啊！”竹辰羡绝望地对孤舟大吼，“你们都认为我懦弱，可是谁又真的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当年孤寒强迫辰墨生下了你，她一度想过自杀，是我劝她活下去，告诉她还有孩子，她那么绝望地活了十五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孤寒，可是栾盈为一己私利竟然私自同意了这门婚事，婚礼上辰墨以泪洗面，而我却只能强颜欢笑……”
孤舟愣住了，他没想到事实竟然这样残酷。
“这是你父亲造的孽，是孤家造的孽！而你这个孽子，如今竟然拿着枪质问我。”竹辰羡一把推开孤舟，“这就是你要的真相！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不是我！是那个该死的孤寒！是你那杀千刀的爹！”
竹辰羡夺门而出，寒风将泪水拍在他的脸上。
众宾客一拥而散，空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孤舟和水玉，他慢慢地坐下，将面前的空酒杯斟满，而后拿起筷子，将盘子里的剩菜一口一口送进嘴里，混杂着眼泪，每一口都是咸腥味的。
“很抱歉听到你这么悲惨的往事，但生活总要过下去的，你我都是身份特殊的人，没办法与大多数人走相同的路。”水玉坐在孤舟对面，对他说，“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经历普通人该经历的阶段，在大学好好谈个恋爱，出来找份工作过个安稳的生活，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爱疯的，也没有那么冷漠，我也会爱上某一个男孩然后想跟他厮守一生的，可是我连选择自己爱情的权力都没有，为了家族，他们早就帮我规划好了人生，我现在走的每一步，不过是权力者早就已经布好的局。”
孤舟端起酒杯一口气饮尽，他的语气满是忧伤：“可是总要有些人挣脱命运的锁链，如果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就请不要忘记了初心。”
水玉把玩着酒杯，微微点头：“你也要清楚你的使命，是复兴雄狮家族，无论你的舅舅站在哪个立场上，他都会竭力帮助你的，今天晚宴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此事。”
“不，”孤舟说，“我跟孤寒不一样，对振兴家族没有兴趣，也不像竹辰羡那样，我要活成我的样子。”
“你想活成什么样子？”
“等复仇过后，我想跟心爱的女孩过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那你就不能留恋权利贪恋富贵，不要与任何家族有利益来往，从此放弃杀手身份，以普通人的身份低调地活着，你孤舟就是孤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后裔，你愿意吗？”水玉拿出那张协议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单方面撕毁这份协议，并支付给你一百万元违约金，从此你可以享受你向往的平凡生活。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角度劝告你，多谢你之前对我的信任。”
孤舟抬头看向水玉真诚的眼睛，她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污垢。
“这是你唯一一次能够左右命运的机会，如果你放弃了，就会成为像我一样的傀儡，你会发现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内。”水玉说，她低下失落的眼睛接着说道，“利益的世界不存在感情这回事，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会被抛弃，再过两年，等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就会被欧洲的私人飞机接走，一个名叫哈蒙洛的人会将我娶到离家七千九百公里远的伦敦。所以，趁着你能改变命运的时候就让它变得更好吧，别等留下了遗憾，才后悔没能留住她。”
“大话西游看过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喜欢看电影和小说，”孤舟说，“当你试图挽回一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命运依旧会按照它的原轨迹行走，到头来只会留下更大的遗憾。我也想摘掉金箍用力爱她，可是不戴上金箍却如何保护我所爱的一切。”
“那么……”水玉犹豫了一下，“你确定好你的选择了？”
孤舟淡淡地笑，“你以为我还能选择自己的生活吗？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
“本来想劝你回心转意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只会越陷越深。”水玉默默叹了口气，用淡漠的眼神看向孤舟，“如果她丢了你，会悲痛欲绝吧。”
“或许吧。”孤舟低着头，眼神里满是黯淡。
“保护好自己，别再让谁为你伤心。”水玉抽出自己腰间的□□放在桌上，缓缓离去。
摩托车引擎声轰鸣，下一瞬只留下一缕烟尘。
孤舟拿起□□细细端详，那是一款最新式的□□，整个枪身用碧玉包裹着，摸起来冰凉润滑，枪柄上刻着几个大字：纪念我最爱的男孩。
水玉狂奔在公路上，迎面的冷风无情地将她眼中流出的泪水凝固在脸上，那把枪曾经是她的最爱，直到她用它亲手杀了自己的男孩，跪倒在男孩身旁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她希望孤舟可以用它清除爱路上所有的阻碍，排除万难终与情人成眷属，她希望孤舟带着自己的遗憾去实现他们的梦想，这样的话，对于水玉来说也许是一个小小的救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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