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波
小白脸此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突然，一只极长如蛇般的手臂从后面猛抓过来，漆黑的指甲勾住小白脸的衣角，硬生生撕扯下来。
“刺啦”的响声格外刺耳。
江望和第一次操纵降罗并不熟练，深知挡不了老妇多久，却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啊啊啊！救命啊！”
小白脸吓得脚下一软。
老妇又是一爪猛抓过来，眼看着就要勾住他的裤腰带，江望和连忙双手交叉，操纵降罗化作盾牌一挡。
“吱——”
指甲擦过金属似的刺耳声音，震得江望和皱起了小脸儿。
暗处隐隐现出老妇的身影，她身上衣物几乎被降罗划了个稀烂，数道伤痕溢出浓黑的血液，非但没有削弱她的攻势，反倒刺激得她更兴奋了。
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江望和一边往前跑一边要分出心思操纵降罗抵御攻击，脚下便慢了不少，渐渐竟落后于小白脸。
老妇又是一爪抓来，这次在被盾牌挡下之前，指甲陡然变长一尺，钢针一般直直向她眼珠戳去。
江望和面色一凛，反应也是极快，两指自身前一扫，降罗便化作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将老妇手指生生砍掉一节！
断裂的指甲如刀片般锋利，她一个不注意，右脸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江望和手背一蹭，入目一片刺目的鲜红，眼底霎时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她脚步一旋，逃跑的动作猛然一转，正面对上老妇的攻击。食指交叉，再迅速拉开，掌心似有雷光交加闪过，眉间隐隐现出淡淡的桃花痕迹。
小白脸回头看到她脸上的血迹，不知怎得脑子一热，喊道：“别管我，你快走！”
江望和一愣，看着即将扑上来的老妇，往后闪身，躲了过去。
她手掌力气一泄，雷光也随之消失，收回降罗后，转身脚尖轻点，身轻如燕飞速往洞口掠去。
在赶超小白脸时，江望和表情颇为悲恸，道：“保重！”
翠绿的身影眨眼间便出了洞口消失不见。
小白脸傻了眼：“……”
江望和躲进了来时西南方向的洞中，她倚靠在墙上缓缓蹲下身。不过取下降罗那一会儿，眼睫及发丝间已结了薄薄一层冰雾。
此刻降罗再次贴上来，才纾解了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意。
“啊——救命——！！”
江望和稍稍偏头，便见小白脸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洞，身上衣服被抓得破破烂烂，老妇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阖上了眸子。
江望和自诩不是什么大善人，她是个商人，讲究的是互惠互利，点到即止。两人素不相识，方才在庙外救他一命已然是大发慈悲。
洞外严寒，她自己尚且抵御不住，更罔论救人。
江望和轻轻叹了口气。
自求多福吧小伙子。
空间豁然开阔，老妇双臂双腿突然变长弯折，如巨型蜘蛛般伏在地上架起了身体，速度及攻击俨然是在洞中的十倍有余。
小白脸哪见过这样的怪物，腿一软栽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老妇不停往后爬。
老妇整根前臂化作钢刃，猛地朝他脑袋砍去，小白脸胡乱一躲，耳朵旁边的地面被生生砍出了一个大坑。
老妇似有些恼，巨大的身体晃了晃，又是一刀劈下去，正对着他的腹部。小白脸避无可避，只能紧闭双眼，吓得心脏几乎要停跳。
“铮——！”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上方传来一道刀剑相撞的铮鸣。
小白脸试探的睁开眼，只见那抹熟悉的翠绿身影挡在他身前，手握两把黑亮的弯刀，接下了老妇这奋力一击。额前几缕发丝被气流吹起，与白色发带交织飞舞。
她手指灵活一转，弯刀如有了生命一般，往后狠狠一旋，将老妇半截小臂生生切了下来。
小白脸差点儿哭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江望和脸色极其难看，怒道：“闭嘴！”
小白脸噤了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一旁。
老妇痛叫一声，身体扭曲地更加厉害了，发了狠地进行攻击。
耳畔充斥着兵器相搏的碰撞声。
江望和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可渐渐的，与她掌心相接触的刀柄上蔓延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弯刀开始微微颤抖。
不多时，她的衣袖、眉毛、睫毛及发丝间都蒙上了一层雪白的冰凌，就连呼吸间吐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好似包裹着浓浓的寒气。
她腰间的乾坤袋貌似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不停得用力摇晃，有东西想从里面钻出来似的。
江望和自接下老妇那一击开始，没有一刻不在为刚刚的冲动懊悔。
身体仿佛堕入了千年冰窖，握着刀柄的手指几乎要冷得断掉，为抵御寒气，体内的灵气仿佛烧着了般急剧消耗。
江望和开始招架不住，被老妇逼得步步后退，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她现在只想知道，容之到底去哪了！！
这么长时间还没发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江望和余光中瞥见小白脸手中搬着块石头跃跃欲试。
这种攻击对老妇根本没用，反而会更加激怒她。分不出力气说话，便给了他一个“快跑”眼神。
小白脸冲她点了点头。
江望和刚运起一股灵力，便见小白脸不要命了似的冲了上来，搬起石头狠狠砸向老妇的脚。
下一秒，便被老妇一脚踹开，嵌入了泥墙之中。
江望和嘴角抽了抽，一个闪身躲开老妇的攻击，却不料脚踝被他扔来的石头绊了一下。
身子瞬间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掌心蹭破了一层皮。
江望和此刻气得想骂人。
老妇狞笑一声，抓住了空当，高高举起钢刃迅猛落下，发出破空之声。
然而，刃尖在即将触到她脖颈那一刻，江望和身上骤然爆出一道炫目的金光。金光如具有实体般，竟将老妇直直弹飞出去。
金光褪去，江望和皱着一张小脸儿从地上爬起来，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后轻勾了勾手心，降罗又化作两把长剑飞到了她手中。
老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尖利地嘶鸣一声，迅速飞扑上来。
江望和早有准备，在与她距离不到一尺之时，将双剑合璧，剑刃陡然增长，直挺挺插入老妇中央胸腹之中，一股浓稠的黑色血液迸溅出来。
却不料，老妇破开的胸腹中徐徐冒出一团黑色的雾气，包裹住她全身。江望和没有防备吸入一口，双眸一怔，立即抬袖掩住了口鼻，后撤数尺。
然而为时已晚。
“铛！”
手中长剑失了力道落在地上。
江望和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的骨头都化作了一滩水，身子缓缓坠落在地上。
而在黑气包裹下，老妇胸腹处的窟窿肉眼可见地恢复如初，还伸了个懒腰，好似饱餐了一顿，然后缓缓爬到她身边。
刚刚一直强压下去的寒意反噬一般，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江望和眼睁睁看着她高高举起利刃，手指稍稍用力却蔓延上刺骨的痛意。
破空之声自上方传来，江望和坦然阖上了眼。
突然，一股十分强势地气流从耳侧袭来，吹得她发丝乱舞，衣袂飘扬。
“轰！！！”
只听得一声极为震耳的撞击声，江望和再睁开眼，眼前的老妇已然消失不见，而左侧的泥墙却生生被砸出一个大坑。
老妇滑落在地，胸口深深嵌入一把长柄大刀，锋利的刀刃间隐隐缠绕着青色的流光。
江望和隐约觉得那刀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那是——
容之的刀！
江望和向右侧看去，一双黑色长靴自洞口显露出来，靴上一串白玉珠随动作水波般轻轻摇荡。
容之走出洞口，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极冷，好似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江望和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危险的神情，冷不丁对上那双眸子，心口一悸。
容之冷冷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终落在她手边沾血的降罗身上，眉心微得一拧，道：“不是这样用的。”
江望和眨了眨眼，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见容之抬起右臂，老妇身上的长刀震了两下便飞回他手中，旋了一圈后消失不见。
老妇没了压制，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伤口再次被黑气修补完整。
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身体转向容之的方向，发出咯咯的笑声，随后张牙舞爪地朝他飞速爬去。
容之眯了眯眸子，迈开长腿不急不徐朝中央走去，青色的衣摆随步伐漾开层层涟漪。
在老妇冲上来那刻，他双足一顿，身子腾空跃起，瞬间拔高数尺，轻飘飘落在了她的脊背之上，稳稳而立，衣袂飘飘。
他抬起右臂，张开五指，原本化作长剑的修罗悬至空中飞速旋转，化作无数丝线又重新组合，幻化出一张巨大的兽嘴，嘴中密密麻麻布满钢钉般的牙齿。
容之挥动右臂，那兽嘴活了一般，猛地朝老妇的双臂撕咬过去，仿佛无底洞般，一口便吞下了她的整条手臂。
老妇痛叫一声朝后倒去，容之纵跃如飞，如浮光掠影般，眨眼消失不见。
江望和自认见过不少仙人施展神通，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淡然清贵，却又血腥残忍的打法。
降罗在他的操纵下仿佛真的具有了生命，一会儿化作血盆大口，一会儿又化作天罗地网，将邪魔不停得搅碎碾灭。
而他置身风波中，却又在水火之外，手中好似握有生命的长线，只需勾勾手指便能扼住邪魔喉咙。
战毕，满地黑血泥泞，肉沫横飞，却未沾染他衣袂分毫。
空气中飘散着尸身的腐臭味儿和浓重的血腥气儿，周围霎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江望和浅浅阖上眸子，秀眉轻拧，神色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修罗重新化作两条黑色缎带，绕着容之转了一圈后飞到了江望和眼前，立了功要炫耀似的，把自己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容之绕过满地污物，朝她走来，淡淡道：“可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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