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从书屋接的书和一大堆抄书要用的白纸，放到书桌一侧连着的小架子上。干净的衣物，各自放进他和爹娘房间的衣柜里面。考篮里的文房四宝，取出放到书桌上。空的考篮，放进腾出来的背篓里。最后把三个背篓，一个套一个放一起，送进大堂里间。

        去院子里，水井边上洗了把脸。回到房间开始抄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抄书赚钱。

        厨房里，何大林忙着烧水给鸡去毛。老刘氏提着菜篮子，在院子里面摘菜，顺便在水井边上洗菜。

        何大林手里的两只鸡去毛去干净，拿去院子里去除不要的内脏。老刘氏这边进了厨房，把咸菜缸里仅剩的咸菜捞出，放一边。又从菜篮子里拿出两把新鲜菜，放到案板上。将菜篮子里的菜甩干水，依次放进咸菜缸，制成咸菜。

        夫妻二人配合默契，生火做饭，炒菜。等两人把饭菜端上桌，老刘氏去儿子房里，喊他吃饭。

        听到声，何楚停下笔。看了眼完成的四本，满意点头，他抄书的速度很可以。

        边跟着老娘去厨房，边活动全身筋骨，放松双手。坐在饭桌上，看着桌上摆着三大汤碗菜，笑嘻嘻地给爹娘先夹了一筷子，然后大口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家现在炒菜烧汤都是用特大号的汤碗盛。不然不够吃。所以平时橱柜放碗筷汤勺的那一层，没有盘子。一共只放三个特大号汤碗，一个正常大小的汤碗（他盛饭的碗），两个正常大小的碗，三双筷子，一个配特大号汤碗的勺子。之前多出来的那些厨具，都被爹娘收到他们房底下的地窖里了。

        老刘氏看儿子吃得欢快，一边给他添菜，一边问起去府城的事。

        何楚咽下嘴里的食物，“府试需要考三场，提前一天进考场，在考场待五天多。”第二天清早卯时一到，开考第一场，第三天午时一到就得交卷。午时这段时间，可以去茅房。因为已经交卷，第二场又没开考。所以不会被记‘屎戳子’。

        午时一过，未时一到，开考第二场。第四天下午酉时一到，即刻交卷。交卷后直到第五天卯时前，这段时间，又是可以上茅房的时间。

        第五天卯时开考第三场，考到第六天午时，交卷。

        不过这些考试流程，他自个儿清楚就行。和爹娘说也没有意思。

        “考完得过三天才能看到放榜。我们这就得在府城住个十天。我们最好提前个十几天去，要是租不到合适的院子，就得住客栈，应该会有很多人提前订下客栈，去的晚了还得到处找地方住。再加上，我还要点时间去看看府城的书屋里的书，县城书屋里的书还是少了。多看看，考试也有把握。”

        认真地看着老刘氏，然后一口气说完，何楚继续干饭。

        老刘氏听着，心里一合计，那不就得三月十五左右出发。今儿个，二月初十。这个月还有十八天，还可以在家三十三天。

        这些天把家里，那些存放不了多久的吃食，尽量都吃完。家里的鸡也不用留着，出发之前多拿些鸡蛋，让娘家嫂子养的鸡帮着帮着抱窝。她有亲嫂子堂嫂，一共六个嫂子，一家帮着孵五个小鸡仔，到时候回到家也有三十只小鸡。也不让她们白帮忙，一家给半斤腊肉，五只鸡蛋她也出。就是她回家后，都要给她五只小鸡仔。

        桌上三个人，就算是想事情，那筷子也是不带停的。就是吃饭有个快慢之分，何楚就每一口都吃得不多，但是吃饭最快的就是他。一汤碗饭下去，鸡肉和辣炒咸菜都少了一大半。

        这时候，一般，何大林和老刘氏饭碗的饭都没吃完。他就慢悠悠地喝着青菜蛋汤，偶尔给爹娘添筷子鸡肉。等到，何大林和老刘氏吃完饭，盛汤喝。何楚就起身去盛第二碗饭，然后拿过那装着辣咸菜的大碗，把饭往里一倒，拌一拌，就开吃。

        何大林看着儿子吃饭，看得直乐，“孩他娘，你看这孩子。要不是能抄书挣钱，怕是种地都种不够吃的。”老林氏也是笑个不停。

        何楚，何楚就当听不见。把饭菜一扫而光，到院子里散步。他之前在长个子，整个身量都在长，穿着特意做大的衣服，才看不出他的壮实。现在人在抽条儿，接下来应该是只长个头儿。

        他现在就要多吃多睡多运动，才能维持身体所需要的养分。

        在院子里慢步走着，何楚开始活络双手。就算现在是男人，有双好看的手也会让自己变得开心。作为文人，仪容仪表是很重要的。

        给双手拉筋完毕，又敲打双肩，揉按整个脊梁骨，避免生长速度太快，骨头长歪。

        整个过程，那叫一个酸爽！结束活动时间，回房睡午觉。

        收拾完厨房的何大林和老刘氏，坐在厨房门槛上，看何楚活动身体。等他回房间，老刘氏才小声和何大林嘀咕“小五是不是还在长个子啊？”现在穿的那身冬衣，是去年入秋做的。怎么看着，穿在身上短了一点？

        何大林没注意这个，“之前饭量没有现在大。”可是想想，何楚现在就比他高了。再长，到时候进出屋子，都得低着头走路。“下个月不是要去府城？那小五到时候的衣服岂不是穿不了了。”

        老刘氏无奈点头，“应该是穿不了。”

        “也没事，小五现在的衣服，改改我就能穿。不像之前，还要拆了重新做。”何大林倒是想得挺美，自己又能多套衣服。

        老刘氏打断了他的美梦，“小五只是抽条儿了，不用做更大，把衣服拿过来加长一截就可以。”

        这几年，拆的那些布。除了接成新的床单被罩枕头套。都给她夫妻两个，添置有三套衣服了。加上每年会做的新衣，哪里穿得过来。

        他们一家三口在分家之前的那些旧衣服，都被她拆了，做成冬天被褥的内胆。原先的内胆拆下来烧了。

        这几年家里所有东西，几乎都换新过。有的东西没法拆了做成别的，像是旧的鞋、袜子这些。也不好送人，那么多人呢，你送了这几个，让另几个怎么想？只能当成柴火烧了。

        何大林无可奈何，他倒是觉得那些物什和换下来的木制品都可以留着。只是，老刘氏说她看着心烦，忍不住找他麻烦。那他能咋办，都劈了，烧火时烧了呗。他觉得，那几天的饭菜特别香！充满了银钱的香味。

        躺在床上，何楚松开发绳，揉捏头皮。整个人放松下来，缓缓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何楚一直都是:清早活动身体，吃饭，抄书，吃饭，活动身体，午睡，吃零嘴，抄书，吃饭，活动身体，睡觉。

        过着紧凑而充实的生活，过个七天，让爹娘去送一回，手抄书。七天手抄书也不多，他爹娘背得动。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多在县城玩玩。

        主要是，他们有事情做，就不会老是莫名其妙地盯着他。被盯久了，也很烦躁。可是，总不能对着爹娘发火吧？就为了这种小事。

        总之，爹娘一离开，他就关上院门，回房间赤膊打拳。打到精疲力尽为止，然后泡个热水澡，就睡觉。睡醒，活络一下筋骨，吃点儿东西，把肚子填个八分饱。到厨房点火，在锅里加满水。回到房间，蹲半个时辰马步。歇一会儿，脱下衣服，继续打拳。累个半死，就去拎水泡澡。最后，勉强喝点儿热水，倒在床上就睡。

        何大林和老刘氏，果真玩到傍晚回家。把交接的书和白纸，放到何楚房间书架上。两人点了煤油灯，随便吃了点东西，也洗洗睡觉了。

        有了新的白纸，何楚继续他的抄书生活。

        何大林和老刘氏，在县城转一天，也玩累了。在家，休息了两三天。又忙活着，给空了的零嘴罐子，做些小麻花，芝麻糖。再去砍柴回家劈柴。还有一天空余，打扫小院里几间屋子。

        好了，又是一个第七天。

        这么忙下来，何楚终于得到了解脱。他是真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到被人盯上一天。多瘆得慌！

        在何大林和老刘氏，去第四次县城的时候，何楚跟也跟上了。把手抄书送到书屋，看着杨掌柜确认内容无误。“这次就一次结清账单吧。”

        杨掌柜也不多问，算好银钱，就结算。

        何大林看出不对劲，但也没在这时候开口。老刘氏是不管这种事情的，她信任自己儿子。

        杨掌柜把结算的银钱放到柜台上，示意检查银钱数目。何楚带着温和笑意，将零碎的铜钱和一锭碎银推出，“买三刀下等纸，五刀中等纸，十刀上等纸。”又把银票递给老刘氏收好。

        不用打算盘，杨掌柜也知道这些钱，买那十八刀纸，是正正好。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对应的纸，递出。

        何楚笑眯眯的接过，打开身后背篓的盖子，放进去。“那就告辞了，杨伯父。”

        只是杨掌柜没有应声，何楚对此并不介意。

        走出书屋，何楚带着爹娘逛集市，一路吃吃喝喝，走回家。

        一进院门，何大林关上院门，就“你和你杨伯父之间？”这几次交接手抄本，杨掌柜明显没了从前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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